楚锦然含笑道:“乖,爹爹马上就来。”
未几,楚常欢和梁誉一道行出府门,姜芜红着眼眶紧跟其后,迈下石阶时,她哽咽道:“王妃,您当真不带奴婢一起走吗?”
梁誉接过话道:“她照顾了你多日,对你和晚晚的饮食起居颇为了解,有她在,你可少受些苦。”
姜芜是梁誉的人,若把她带在身边,梁誉定会轻易寻来。楚常欢道:“你留下来照顾王爷即可,不必担心我和晚晚。”
姜芜还想再说些什么,楚常欢已转身走进了马车内。
梁誉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马车悠悠走远,他才愕然回神,对梁安道:“备马!”
梁安迅速牵来一匹宝马,梁誉翻身而上,扬鞭追了出去。
商旅离开兰州前往中原大多要行经西门,楚常欢等人也不例外。自驻军府到西门约莫有三刻之久,梁誉很快便追上了他们,但他并未拦人,而是勒马缓缓跟随其后。
大抵是察觉到了什么,楚常欢掀开窗口的帘幔,透过缝隙瞧了一眼,原本平静的心绪竟在此刻起了涟漪。
楚锦然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于是问道:“阿欢,从此后便不再与王爷相见了,你当真放得下吗?”
楚常欢松开帘幔,眨了眨眼:“我早就放下他了。”
楚锦然道:“这话你骗骗爹就好,莫把自己也骗了。”
楚常欢想要辩驳,可张开嘴后,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楚锦然又道,“你今日离开,有没有告诉顾明鹤?”
“明鹤自回城赴宴之后便歇在了驿馆,我们没再见过。”静默须臾,复又道,“他的脾气远比王爷执拗,若我告诉了他,恐怕今日就走不掉了。”
楚锦然欲提一提巫药之事,但既然楚常欢下定决定要离开,想必已做足了准备,他说再多也是枉然,末了只得闭嘴,安心逗着晚晚。
巳时五刻,马车抵达西门,竟不想顾明鹤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楚常欢愣了愣,撩开帘幔,疑惑道:“你……你怎会在此?”
顾明鹤驭马朝他走来:“我今日回京述职,得知你要离开,便想着护你一程。”
楚常欢静默须臾,道了声“好”,旋即放下帘幔坐回车厢内,示意车夫驶出城门。
顾明鹤看向面色沉凝的梁誉,两道目光交错,仿佛所有的锋芒都在这一刻锐减。
几息后,顾明鹤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往城外行去。
“爹爹,爹爹~”
晚晚欢喜地朝楚常欢扑了去,小手揪住他的衣襟,在他肩头蹭了蹭。
楚常欢搂紧孩子,正待开口,忽闻一阵马蹄声急踏而来,驭马之人正是河西驻军的一名先锋:“报——急报!”
这一声急喝听得人心惶惶,楚常欢立刻掀开窗口的帘幔,但见那人手持一面赤色令旗,疾风也似的奔向城内。
梁誉还未离开,闻讯色变,肃然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名先锋迅速下马,对他拱手道:“天都王帅兵自西包抄迂回,眼下正率兵强渡黄河,八艘火船来势汹汹,护城军难以抵御,伤亡惨重!”
此言一出,进出城门的百姓面露骇色,纷纷折回城内——
“夏军不是早已战败而逃吗,怎的又打回来了?”
“八艘火船,这可如何抵挡?!”
“还没过上两天太平日子,眨眼又战火纷飞,苦啊!”
……
楚常欢叫停车夫下了马车,梁誉见状,迅速朝赶了过来:“西面有强敌,我另派人马护送你们离开。”
楚常欢道:“即便王爷派人相送恐怕我也走不了,若是不慎落入野利良祺手里,他定要拿我们父子威胁你,届时将遗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