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帝在兰州驻军府待了一宿,翌日天不亮便启程回京了。
与此同时,夏军退兵至卓啰和南军司,持续数月的河西之战总算以邺军的全胜告捷而结束。
这日晌午,楚常欢嘴馋,便去西市的香禾斋买了两份松黄饼。自店铺出来时,适逢梁王和嘉义侯领兵归来,梁誉在他身前勒马,伸手道:“上来。”
楚常欢看向一旁的顾明鹤,旋即垂眸,将手递给了梁誉,对方微一用力便把他捞至马背上,而后搂住他的腰行往驻军府。
油纸袋里的松黄饼仍冒着热气,鲜甜香气扑鼻而来。楚常欢紧捏着袋口,觉察出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凝在自己脸上,他下意识侧首看去,果见顾明鹤正幽幽地盯着他和梁誉。
“几日不见,怎的瘦了这么多?”梁誉摸了摸他的腰,关切问道。
楚常欢从顾明鹤身上挪开视线,低语道:“兴许王爷记错了,我每日饮食正常,并未消瘦。”
梁誉又在他腰间捏了一把,道:“是么?”
楚常欢被他摸得奇痒无比,想笑却不能笑,于是扭着身子拂开他的手,细声说道:“街市上人多眼杂,王爷莫要轻浮。”
梁誉应了声“好”,果真不再作弄,双眼瞥向旁侧时,意料之中地撞上了一道阴翳妒恨的眼神。
闻得邺军得胜归来,康知州早在府上设宴张席款待一众将帅,梁誉和顾明鹤等人卸甲后便前往康大人的府邸赴宴了,直到暮色四合方回到家中。
姜芜给世子洗完澡,正在用芳香油为他按摩身子,听见房门被人推开,以为是楚常欢进到屋内,便没抬头,直到一具高大的身影来到床前,她才放下手中活计,立刻起身施礼:“奴婢见过王爷!”
梁誉环顾四周,问道:“王妃呢?”
姜芜道:“王妃去了老爷屋里。”9无21⒍玲2八⑶
梁誉点点头,旋即在榻沿坐定,拍了拍晚晚光溜溜的小身子:“又长胖了,你爹爹身上的肉可是被你吃了?”
晚晚年幼,不知他在揶揄什么,但听见“爹爹”二字便极为欢喜,一面嘬吮手指一面咯咯地笑。
梁誉也禁不住笑了一声,很快他又道:“世子被人掳走之后可有受到惊吓?”
这话是对姜芜说的,姜芜回答道:“幸而王妃及时救回了世子,世子免于受惊,安然无恙。”
梁誉不再接话,轻轻捏住孩子的手,冷锐的眸子里难得显出几许温柔。
姜芜不便在此久留,当即擦净世子身上的芳香油,并替他穿好衣物,而后躬身退至耳房。
约莫过了盏茶时刻,楚常欢返回北院寝室,晚晚已被梁誉哄睡,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内叠好的被褥上。
楚常欢缓步走近,对他道:“王爷为何还不歇息?”
梁誉刚洗完澡,身上还残余着一抹皂香,他将楚常欢拉到身旁坐定:“等你。”
楚常欢看向熟睡的孩子,沉吟半晌后问道:“河西之乱已平定,王爷可还记得此前的承诺?”
分别多日,本以为两人重逢后会有一番温存叙旧,岂料他一开口提的就是那件事。
梁誉绷紧了下颌线,不答反问:“我若说我反悔了,你会留下来吗?”
楚常欢镇定道:“王爷一言九鼎,断不会失信于人。”
梁誉淡然道:“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楚常欢有些生气,可他又不想吵醒孩子,便压低嗓音道:“梁誉,我要走,你是留不住的。”
梁誉自嘲般笑了笑,问道:“什么时候离开?”
楚常欢道:“就这两日罢。”
梁誉斟酌了片刻,试探道:“若我以后想见晚晚,又该去何处寻你们?”
楚常欢深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淡声道:“王爷还能娶妻生子,何必执着于晚晚。”
梁誉磨了磨槽牙,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两日后的清晨,梁安提着几包行囊放进马车,转身瞧见楚锦然抱着世子走来,遂搬来杌凳,搀扶着他坐进马车,关切道:“老爷仔细脚下。”
晚晚扯了扯楚锦然的胡髯,指向车外道:“爹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