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败感化作一柄锤,砸碎了他心里,那名为“情绪”的水缸。哗啦一声,气泄出来,如何也止不住了。
因为来到康江,好像所有人都共同守着什么秘密,杨苏翎是这样,杨宗师是如此,现在就连屈黎也是这样。
说到底,他是外人,压根融不进去。
许是因为刚刚和自己熟悉的人和事打了通电话,长青心里蓦地生出些回家的念头来。
他忽地意识到,他在康江从来没有落下脚。等到今天,完全凭着一腔求解欲在支撑。
而在绵州,还有人在等他回去。
真是,唉。
长青抿起唇,以此才能堪堪掩住下压的嘴角,掩住他的失落。
“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算了,你们弄吧。”长青往摇椅后一靠,仰头合上眼。
摇椅吱呀晃起来,“等这场拍卖会结束……”
等他找到杨宗师说的线索。
“我就回家。”
“你要回绵州?”屈黎却骤然抬眼看向他,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
“怎么,还把我当犯人一样监视着吗?”长青直白道。
这话太过尖锐,他说完便觉得不妥。但话出口便没有收回的道理,长青将头撇开,不再摇椅。
连最后一点藤椅摇动的吱呀声,也渐渐地消散于死一般的沉默中。
这样的死寂,犹如回到长青与屈黎打架的那晚。两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相互对彼此怀抱了最大的敌意。
若要穿越回去,告诉长青他未来的某一天能够心平气和地和屈黎共处一室。
那当时的他一定会觉得荒谬至极。
虽然现在也没有很心平气和。
长青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藤椅的编织结,思考着何时返回绵州。
“再等我一段时间,好吗?”
男人的声音被一阵夜风裹挟而来,传入耳中时,长青恍惚间以为是他的错觉。因为这声音太过温柔,仿佛情人呢喃低语。
他蹙眉,不太确定地撩起眼皮。便看到屈黎不知何时正面朝向他,目光认真。
“现在的事态比较复杂,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再等我一段时间。”屈黎道,语气又回归平常:“不会很久,我一定会给你答复。”
“还有,我从未想过监视你,也从未把你当作罪犯。
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
长青愣住,他安静地呼吸着,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强有力地跳动。
生理性下意识回了句:“没关系……”
不对,还是有关系的。
长青霎时止住声,一口气直直咽下去,呛得他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抬头时,眼眸湿润,眼尾暧昧地拖着一抹红,看起来像只受了委屈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