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嘲笑萧彻。
虽然背主之人,不会有好下场,但萧彻这个当主人的,也是脸上无光的。
萧彻冷冷一笑,心知这家伙口才甚好,自己确实有理亏之处,也不与他呈口舌之快。
气氛似乎缓和了些。
两人甚至开始“交谈”。
萧彻端起重新换过的茶盏,状似随意道:“听闻九兄此次巡视河道,颇有建树?只是这河工之事,劳心劳力,程大人可要保重身体,莫要……操劳过度。”
似乎又恢复了程萧两家通家之好的交情,还称兄道弟起来。
程诺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谢五弟关心。职责所在,不敢懈怠。倒是五弟,掌管偌大家业,日理万机,更需清心寡欲,少动肝火,方是养生之道。”
暗讽萧彻脾气暴躁。
“不劳九兄挂心。小弟自有分寸。”
萧彻放下茶盏,目光扫过角落里安静站着的沈长乐,心头那股无名火又有点冒头。
他忽然道:“沈小姐!”
“萧五老爷。”沈长乐立刻上前一步。
“去,看看偏院那两个……收拾好了没有?让他们赶紧滚蛋!别污了地方!”萧彻不耐烦地挥挥手,纯粹是没事找事,想把她支开,也顺带出出气。
沈长乐心中暗骂这煞神事儿多,面上依旧恭谨:“是,长乐这就去。”
转身退下。
程诺看着外甥女被呼来喝去的背影,忍不住刺了一句:“萧五弟使唤人,倒是顺手得很。”
萧彻挑眉,毫不客气地回敬:“怎么?程九兄心疼了?小弟替你管教管教外甥女,让她学学规矩,免得日后嫁不出去,丢了你程家的脸。”
“不劳五弟费心,我这个外甥女,聪慧豁达,自是一家娶,百家求。”
厅内的交谈再次充满了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而沈长乐,则成了萧彻别扭出气的小小牺牲品。
她走在去偏院的路上,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萧琴与刘四被关在偏院,内心彷徨无助,见到沈长乐,马上扑过来,跪在沈长乐面前,哀求她救救她,她某愿受罚,但请沈长乐帮忙求情,饶了刘四死罪。
沈长乐也颇同情她,温言劝了几句,便把他们带到了萧彻和程诺面前。
而此时,萧彻又祭出刻薄毒舌:“呵!堂堂诗书传家的程家九爷,一把年纪坐二望三,却娶个黄毛丫头为妻,老牛吃嫩草,吃相未免太难看!也不怕世人笑话!”
程诺脸色一寒,反唇相讥,字字诛心:“总好过某些人,二十好几了还是个光棍一条!萧世伯风光霁月,清名一世,若泉下有知,看到你这般‘出息’,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坐起来!真替已故的萧世伯不值!”
“程诺!你放肆!”
萧彻如同被踩了最痛的尾巴,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手中长剑嗡鸣不止!
他最恨人提他婚事!
尤其是被程诺这老对头如此当众羞辱!
沈长乐捂额,又来了。
她深知萧彻的软肋,朗声道:“萧五老爷您可是永祥二年的传胪,少年登科,名动天下!论武力,小舅或胜一筹;但论才学文章,小舅自叹弗如,萧五老爷您才是真正的文魁星下凡!”
这番话精准地搔到了萧彻的痒处。
他二十一岁高中传胪,而程子络二十二岁才得中二甲进士,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当下,这份功名上的碾压,足以洗刷任何武力上的劣势!
萧彻的脸色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得意。
没错,他萧五的根基在庙堂,在翰墨文章,江湖草莽,终究是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
沈长乐趁热打铁,语气恳切:“萧五老爷,您是堂堂读书人,清流贵胄,君子动口不动手!理应以理服人,以德化人,岂能效那莽夫逞一时之快?刀剑无眼,万一有所损伤,岂非亲者痛仇者快?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议个章程?总好过在此兵戎相见,徒惹人笑柄。”
萧彻得了沈长乐递来的“文魁星”高帽,又有了体面的台阶,心中虽对程子络恨得牙痒,却也明白再僵持下去,自己这边人多但未必能占便宜,更可能吃大亏。
他冷哼一声,脸色稍雯,继续用喝茶来掩饰对程诺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