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季眠来说,陈砚舟就是她的浮木。“还想安安静静躺着的话就别乱动。”陈砚舟禁锢住季眠的双手,不让她有小动作。季眠闷闷地“嗯”了声,乖乖地呆在陈砚舟怀里,呼吸均匀绵长。她的眼睛睁着,目光落在陈砚舟锁骨的痣上,开始没话找话:“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帖子,特别离谱,说我老少通吃,和祁栎杜克都有一腿。”季眠承认,她在夸大其词。“这么过分?”陈砚舟顺着季眠往下说。季眠眨了眨眼,更加气愤道:“是啊,他们说的有板有眼的,好像天天躺我家床底下似的。”陈砚舟被她的说法逗笑了,胸腔小幅度地颤抖着,半晌,才说:“我记得之前找人删过一次来着,又死灰复燃了?”“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插手这些。”季眠仰头看他,眼圈的红肿还未褪去,瞳孔微颤着。陈砚舟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用手背蹭了蹭季眠的眼角,“你真当我是机器人吗,看着女朋友被人非议会无动于衷?”“噢,看来还是我太不了解你了。”季眠枕在陈砚舟的臂弯,合上了眼。屋内静了下来,连指针走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陈砚舟见怀里的人许久没有动静,低声呢喃道:“是做噩梦了吗?”季眠进门时,陈砚舟就看到了她袖口遮盖处的灼伤,但没有当面问。等人睡着了,他才下床拿药箱,给季眠的伤口抹上凝胶。他的动作和缓,上好药后,又轻轻吹了吹。“如果恢复记忆的过程让你感到痛苦,那我宁愿你不要想起来。”陈砚舟看着季眠眼角的泪痕说。季眠醒得很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微弱的曦光从天际悄然晕染开来。室外的光亮被一席窗帘严丝合缝地遮盖住,屋内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若不是墙上的指针告诉了季眠时间,她多半会以为还在晚上。季眠枕在陈砚舟的臂弯,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内心的焦躁就此被抚平。她对于未知抱有恐惧,但有陈砚舟在身边,莫名安心得很,仿佛什么都不会令她感到害怕。季眠抬起手,想试着感受陈砚舟皮肤的触感,却意外瞥见胳膊上的红斑泛着一层晶莹的光。在药膏的作用下,红肿减退了些,起的水泡也瘪了下去,皱皱巴巴的。她的心脏瞬间变得很柔软,看着陈砚舟的睡颜,在他的锁骨痣上落下一个吻。“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可能会很危险,但我不能让她白白死了……能为她做什么的,只有我了。”季眠如同呓语般低声呢喃道。回老宅的路,明明几天前还熟悉得很,此刻却陌生起来,那些在老宅的日子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般。季眠出发的早,特地先去了趟萃华楼买老太太爱吃的糕点。到老宅后,她去堂屋找老太太,被许阿姨告知老人家还睡着。“你还知道回来看望她老人家,看来也不算太白眼狼。”梁枫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透着平日不曾见过的冷硬。季眠知道她生气,几天前她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任谁遇到了,都是不痛快的。“姑姑对不起,当时没和您说一声。”季眠低头认错。梁枫见她垂着眉眼,心里又心疼又着急,“梁远启让你走你就走啊,这老宅子是他能说了算的吗?还有你,又怎么惹到他了,非要搞到断绝关系的地步,在父母面前能忍则忍不行吗?”季眠心中的盘算不能透露给梁枫,此时只能说:“他对我人生的掌控欲实在太强了,不独立起来,接下来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恐怕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梁枫懂季眠的感受,她当年也是这样,想尽早羽翼丰满,好脱离父母的桎梏。梁枫的语气软了些:“行,那你在外面有什么困难和我说,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回来。老宅你想住就住,不用听我哥的,他管不着这些。”季眠面露感激,真诚地道了声谢,心里想着,要是真正的季眠还活着就好了,有这样的姑姑在身边,她早些年经历的伤痛,就能一点点被抚平了吧。想到这,季眠心底的酸胀感又卷土重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来掩饰内心翻涌的情绪。她的房间和搬走那天别无二致,台面上不见一丝灰尘,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季眠走到床头,打开最底层的抽屉,将夹在缝隙中的储存卡放进包里。她回到院子,在长椅上坐下,距离拍摄还剩一小时,她还能拥有片刻独处的时光。池塘里的锦鲤悠哉地游动,不被世间的烦心事打扰,季眠看着,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