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想便知那是什么。
周遭的铁骑并未因此而止战,甚至驭马践踏而来!
顾明鹤吐了口血,更加用力地抱紧楚常欢,把脸贴在他的肩头,低语道:“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梁誉的人马上就到。”
楚常欢脑内嗡嗡作响,知他在哄自己,却没有拆穿,反而闭上了眼,从容等待死亡的来临。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信炮在几里开外的上空点燃,中止了铁骑的行进。
野利良祺愣在当下,眼底闪过一抹讶色。
须臾,他厉声道:“回军营!”
说罢,自马背上纵身一跃,直奔楚常欢而来。
他试图带走楚常欢,孰料顾明鹤还有气力反抗,猛然挥剑,将他拦下。
那群铁骑飞速赶回军营了,只余野利良祺一人在此,与顾明鹤交战。
方才那只信炮是迎战之意,极有可能是顾明鹤与梁誉里应外合,趁野利良祺不备,来了一场偷袭。
若真如此,那就更不能放楚常欢离开了!
可野利良祺如何也没料到,顾明鹤身负重伤还能与他一战,况且他自己也有旧伤在身,不宜久战。
权衡之下,野利良祺不得不放弃楚常欢这个人质,转而翻身上马,疾驰回营地。
“噗——”
顾明鹤吐出一口血沫,手中佩剑当啷一声滑落在地,难再支撑,倒在了楚常欢的怀里。
楚常欢连声唤道:“明鹤!明鹤!明鹤你怎么样了?”
怀中人并未回应,楚常欢心下一紧,艰难地把他扶了起来,旋即朝着骏马所在逶迤行去。
沾满血迹的手摸到了马缰,楚常欢忙架着顾明鹤的手臂,将他往马鞍上推。
顾明鹤吊着一口气,配合他的力道上了马。
插在后背的那支箭羽伤及了肺腑,迫使他不断地咳血,楚常欢也迅速坐上马背,令他的双手环在自己腰间:“明鹤,我眼睛看不见,你来给我指路,告诉我如何行走。”
顾明鹤整个人贴在他的脊背上,气若游丝地道:“好。”
楚常欢握紧马缰,轻夹马腹,喝道:“驾!驾!”
身后之人一言不发,仿佛将所有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素色的衣袍渐渐被鲜血渗透,湿淋淋地浸润了他的皮肤。
楚常欢的手似在颤抖,他哑声开口,问道:“明鹤,我该往何处走?”
顾明鹤撑开眼皮,抬起头,环视了一眼。
须臾,又无力地趴在他肩上,道:“一直……往前走便是。”
楚常欢道:“我怕狼,荒漠狼群繁多,你替我防着点可好?”
顾明鹤忍不住阖眼,虚弱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两人一骑疾行在广袤无际的荒漠里,连头顶的日光亦在此刻暗淡下去。
烈风扑面,刮得楚常欢的双目剧痛不已,他眨了眨眼,盈出一片湿热。
这一路上,他不停地与顾明鹤说话,初时顾明鹤还有回应,可渐渐便止了声儿,无论楚常欢如何呼唤,都得到不应答。
良久,一支军伍出现在前方,楚常欢不知是敌是友,不敢贸然行进,迅速勒停了马。
正这时,久未出声的顾明鹤开了口,嗓音浑浊沙哑,喉咙里仿佛浸满了血沫:“是……梁誉……”
话音未落,搂在楚常欢腰间的手无力滑脱。
失去知觉的顾明鹤无法再拥抱他,身子没了着力点,“扑通”一声从马背上摔落在地。
梁誉策马而来,还未靠近,便见楚常欢慌乱地翻身下马,跌跌撞撞扑向顾明鹤,眼角淌着泪,一迭声地唤着“明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