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狼群的数量似乎并未减少,而顾明鹤的行径无疑激恼了那些野狼,只听为首的狼仰头一声鸣叫,蛰伏在天都山附近的野狼闻讯纷纷涌现。
楚常欢早被吓丢了魂,此刻饶是被顾明鹤抱在怀中,身子仍在剧烈颤抖。
“别怕,欢欢别怕。”顾明鹤紧贴着他,温声安抚,“那些狼都死了,它们没有伤害你。”
楚常欢目光呆滞,眼角倏地滚落一行热泪:“靖岩……靖岩……”
顾明鹤神色微变,但语调仍显柔润:“我带你离开。”
正这时,一群铁骑自荒漠四周围抄过来,马蹄声轰隆隆,足以令地面震颤。
顾明鹤不由勒紧马缰,迫停坐骑。
野利良祺挑眉:“嘉义侯,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顾明鹤冷笑:“托天都王的福,顾某又多活了一年。”
野利良祺道:“嘉义侯骁勇,奈何赵室负你,视你为叛国贼,何不弃暗投明,择良木而栖?”
“良木?”顾明鹤哂道,“似李元褚那等软弱无能、需倚仗女人庇佑方能坐上王位的人也配称之为‘良木’?”
野利良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嘴里却笑了笑:“王上性情温和,体恤百姓,如此明君,当受万人敬仰,自是良木。”
顾明鹤也笑了一声:“他是你们野利家的良木,与大夏的百姓无关,天都王可千万要庇护好李元褚,否则——野利亡矣。”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野利良祺:“顾明鹤,本王给过你活命的机会,是你不要。既如此,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一阵冷风拂过,令楚常欢回过神来,他扣住顾明鹤的手道:“我对野利良祺尚有利用价值,你无需管我,快离开这里!”
顾明鹤道:“你我本是夫妻,焉有弃你不顾之理?”
楚常欢咬牙道:“我们早已和离,夫妻情分已尽,我的死活用不着你来操心!”
顾明鹤欲再辩驳,忽见几名持刀铁骑呼喝而来,当即转动手中的长弓,将横劈而来的利刃回挡了去。
紧接着,又有几名铁骑自后方攻来,他压着楚常欢的身子用力前倾,避开了罡风般的刀气。
不过眨眼双方便陷入了缠斗,他一人独挡,见招拆招,又需得时刻凝神护着怀里的人,逐渐落了下乘。
眼见他不敌,楚常欢央求道:“明鹤,你走罢,明日去鸠峰山救我便是,莫要在此丢了性命。”
顾明鹤手中的长弓已被弯刀劈断,他便用随身的佩剑格挡敌人的攻势,竭力护住楚常欢的空门:“野利良祺奸诈阴险,今日差点害你命丧于此,此乃言而无信。如今我又暴露了身份,他岂会守诺,把你带去鸠峰山?欢欢,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平安救走。”
楚常欢蓦地怔住。
铁骑的进攻愈渐猛烈,顾明鹤单枪匹马,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楚常欢不想让他分神,便不再多言,紧挨着他,尽可能不去拖累他。
野利良祺虽然在平夏之战与顾明鹤交过手,却没料到他竟这般勇猛,若非身旁有个累赘,恐怕这数名铁骑都不是他的对手。
野利良褀转而将目光凝在楚常欢身上,对余下的十几位铁骑道:“梁王妃是顾明鹤的软肋,尔等速去,务必将王妃擒拿过来。”
“是!”众人得令,驭马加入战场,与顾明鹤缠斗起来。
这群铁骑的战力并不出众,但胜在人多,饶是顾明鹤武力超群,也无法在护住楚常欢的同时大杀四方。
“明鹤,后方!”楚常欢发现有两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当即出声提醒,顾明鹤遂抱着他侧身闪避,躲掉了两骑的进攻。
野利良祺观望良久,直到顾明鹤不敌,适才挽弓拉弦,“嗖”地一声射出了箭矢。
顾明鹤眼疾手快地挥剑砍断这支箭羽,竟不料野利良祺又发了一箭,这次居然是冲着楚常欢而来!
顾明鹤明知他是以楚常欢为饵,诱自己上钩,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替楚常欢挡下了这一箭。
“噗”的一声闷响,利刃穿透他的皮肉,直入肺腑。
剧痛来袭,顾明鹤眼前一黑,整个人无力地压在了楚常欢的身上。
“明鹤!”楚常欢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双膝一软,搂着他跪坐在地。
顾明鹤握紧剑柄,勉力撑起了身子,安抚道:“我没……没事。”
楚常欢看不清他的面容,于是用手去摸他的后背,登时摸到一支直入背心的羽箭,以及一手湿热粘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