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扬州东郊的官道上就扬起漫天尘土。
近千名修士簇拥着五十具水战傀儡,浩浩荡荡地朝着枢梦宗压来。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噔噔”的巨响,傀儡关节转动的“咔嗒”声混着修士们的谈笑声,在清晨的空气中扩散开来,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嚣张。
为首的蓬莱阁下三门的三位长老,更是把“狂妄”写在了脸上:天衍派赵鹤穿着一身绣满云纹的金边道袍,道袍领口和袖口还镶着一圈珍珠,阳光一照,晃得人眼睛发花。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羊脂玉如意,玉如意顶端雕着一只展翅的仙鹤,是用整块暖玉打磨而成,价值连城,此刻却被他随意地转着圈,仿佛只是个普通的玩物。
驱邪派李奎则缩着脖子,眼神却像饿狼一样直勾勾盯着前方,手里攥着一把淬了黑毒的短刃,刃身隐隐泛着绿光,一看就沾过不少人命。
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巴掌大的黑瓷瓶,里面装着刚练的毒虫,时不时能听到瓶里传来“沙沙”的声响。
净尘派苏婉最是讲究,用一块绣着白梅的灵帕捂着口鼻,连路边的草叶都嫌脏,生怕沾到一点灰;她身后跟着两名弟子,专门背着装灵水的玉壶,壶身刻着“净尘”二字,据说这灵水是用灵脉泉水熬制的,擦一次脸就要耗费三枚中阶灵脉石,寻常修士根本用不起。
“听说枢梦宗那小子叫苏言?才金丹期的修为,手里却攥着灵宝和高阶功法,听说最近又得了苏家的家产,不过这么个臭小子拿这么多好东西,真是暴殄天物!”
赵鹤勒住马,马背上的鎏金马鞍反射着阳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金边道袍,又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宗门首领们,语气里满是不屑。
“等会儿玄铁傀儡撞开那破石墙,你们先冲进去抢灵境空间里的灵草和灵脉矿石,我和苏长老、李长老去拿照天印和功法。放心,只要你们听话,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灵脉矿石每人分十斤,灵草随便你们挑!”
“赵长老英明!”旁边的“赤焰门”门主立刻拍马附和,他穿着一身红色道袍,手里的火焰符已经亮了半截,符纸边缘泛着橘红色的灵光。
“咱们赤焰门最擅长放火,等会儿我亲自带弟子烧了他们的灵境空间,听说最近枢梦宗的了不少魂灵,到时候我们把里面的魂魄都逼出来!到时候李长老拘魂,咱们也能沾点光,说不定还能突破当前境界!”
“放肆!”苏婉突然皱起眉头,灵帕狠狠擦了擦袖口,仿佛那里沾了什么脏东西,“烧东西多脏啊,火焰符烧过的地方会留下黑痕,灵水都洗不掉!等攻破宗门,我要让弟子用灵水把整个灵境空间洗三遍,连墙角的缝隙都要洗干净!还有,你们不准靠近我三尺以内,要是把我的道袍弄脏了,就算你们把赤焰门卖了,也赔不起!”
李奎也跟着帮腔,却偷偷摸出腰间的黑瓷瓶,拔掉瓶塞,一股腥臭味立刻飘了出来,周围的修士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却毫不在意,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苏长老说得对,干净最重要。不过灵草和灵脉矿石也不能少,等我拘了魂,炼成丹药,给你们每人分一颗‘噬灵丹’,保准你们修炼速度翻倍!”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枢梦宗当成了待宰的羔羊,连怎么分赃、怎么处理灵境空间都盘算好了。
他们骑着马,簇拥着傀儡,一步步朝着枢梦宗靠近,却没注意到前方的石墙安静得有些诡异。
石墙是淡灰色的,表面看起来粗糙不平,像是用普通的石头堆砌而成,连一道符文都没刻,可石墙周围的空气却隐隐泛着一层淡青色的灵光,只是被清晨的薄雾遮住了,没人察觉。
“到了!”赵鹤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前方丈高的石墙,笑得更不屑了,“就这破墙,我家的狗都能跳过去!来人,让玄铁傀儡上,一锤把这破墙砸烂!”
两名蓬莱阁的修士立刻应声上前,他们穿着青色道袍,腰间挂着傀儡操控令牌,快步走到最前面的“玄铁傀儡”旁。
这具玄铁傀儡是下三门的宝贝,高三丈,通体由玄铁打造,手臂是碗口粗的玄铁管,末端装着磨得锃亮的玄铁锤头,锤头表面还淬了一层破阵符,符纸用灵脉胶水粘在锤头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这具傀儡之前跟着蓬莱阁攻破过三个小宗门的防御,每次都是一锤砸开对方的山门,从无败绩,此刻正静静地立在地上,像一座小山,透着一股压迫感。
两名修士将操控令牌贴在傀儡的胸口,注入灵力,傀儡的眼睛突然亮起红色的灵光,关节处的齿轮开始转动,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它迈着沉重的步伐,每走一步都让地面颤一颤,青石板上留下深深的脚印,玄铁锤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朝着石墙狠狠砸去。
赵鹤抱臂站在后面,双手放在金边道袍的袖子里,已经开始想象石墙碎裂的场景,他仿佛看到自己拿着照天印,站在灵境空间的中央,苏言跪在地上求饶,其他修士都围着他拍马屁,而苏婉则在一旁用灵水擦着灵晶灯盏,李奎则在炼蛊炉旁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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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容更浓了,甚至掏出了一块灵脉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汗。
苏婉也掏出了灵帕,踮起脚尖,看着越来越近的傀儡,眼神里满是嫌弃。
她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等石墙碎了,她要让弟子先把石屑清理干净,再用灵水洒在地上,避免灰尘沾到她的道袍。
李奎则攥紧了手里的短刃,眼睛死死盯着石墙,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里面的先祖之魂。
可就在傀儡距离石墙还有三丈时,石墙上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粗糙的石墙表面,突然弹出十几个指甲盖大的小口,小口里泛着淡红色的灵光,紧接着,淡红色的天照火裹着黑色的蚀骨烟“呼”地喷了出来,像一条火龙,瞬间把傀儡罩在了火里!
“滋滋——”玄铁锤头瞬间被天照火烧得通红,表面的破阵符“啪”地一声碎成粉末,符灰被火焰卷着,飘到空中又落了下来,像黑色的雪花。
傀儡关节处的齿轮开始冒烟,黑色的油烟裹着焦糊味,飘到周围修士的鼻子里,让他们忍不住咳嗽起来。
更可怕的是,火焰里还混着无数颗米粒大小的火星弹,这些火星弹是用玄铁碎末和灵脉粉末混合制成的,一碰就炸,炸开后会散发出白色的粉末!那是痒痒粉和腐骨散的混合物。
两名操控傀儡的修士惊呼着松开手,可已经晚了,几颗火星弹落在了他们的手臂上,“啪”地炸开,白色粉末瞬间沾在了他们的道袍和皮肤上。
仅一息,又痒又烧的感觉传来,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他们的肉,又像有一团火在皮肤下燃烧。
他们疼得尖叫起来,下意识地用手去抓,指甲划过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血珠混着白色粉末,在手臂上留下一道道黑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赵鹤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上前一步,指着石墙,厉声喝道,“玄铁怎么会怕火?!天照火虽然厉害,可玄铁的熔点极高,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烧红?!”
他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金边道袍的袖子被他攥得皱了起来,珍珠装饰也晃得厉害。
周围的修士也都愣住了,他们看着火里冒烟的傀儡,又看了看那两名满地打滚的修士,脸上的兴奋渐渐被恐惧取代。
还没等手下回答,石墙上突然传来尖锐的骂声,这骂声不是从某一个地方传来的,而是精准地朝着天衍派的方向扩散,其他派的修士只能隐约听到一点,可天衍派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天衍派的软蛋!你们的玄铁傀儡是租来的吧?连火都怕,还敢来破阵?!赵鹤你去年跟清风宗的弟子比剑,被人打断剑杆,还厚着脸皮说是‘故意让着晚辈’,你的脸呢?是不是丢在清风宗了?!”
“还有你那金边道袍!洗得都发白了,珍珠也掉了两颗,还好意思穿出来显摆,是不是偷了你掌门的旧衣服?我要是你,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哪还有脸站在这里!”
骂声一遍遍地重复,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戳在赵鹤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