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钱币嵌入的地方出现裂纹。裂纹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遍布整个树干。“砰!”一声巨响,整棵柳树炸裂开来,木屑四溅。这样的场景同时在几十棵树木上发生,在古青言听来,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阵响:“把我的同伴还回来。否则,我就一棵一棵杀过去,直到找到她为止。”“找到她又有什么用呢?”女子的声音回应了她。古青言闻声看去,这才发现被劈开的柳木中,点点灰黑的灵光汇聚成一道道人影。但没有了柳树,这些灵体就如无根之萍,松松散散,渐渐虚幻。离得最近的一道灵体不顾飞旋钱币的威胁,朝他们靠近,正是方才说话的那位:“她还是会死的。”古青言皱起眉头,锋利的钱币好似刀刃,蓄势待发:“少废话,把人叫出来。”女子自顾自地说着:“都会死的,会跟我们一样,四的凄惨,痛苦,无人问津。”“这狗日的世道!”瘦弱的女子爆了句粗口,“无辜者没有活路,得利者稳坐高台。”“既然如此,大家一起死吧。”女子轻巧地说了一句,动作却截然不同。她忽然奋不顾身地朝几人撞来,“你们也来给我陪葬吧。”跟她一起行动的,还有周围数十道即将消散的灵体。“好恨啊,我好恨啊——”凄厉的声音再次回荡。古青言操纵钱币抵御,将说话的那只抓了进来:“我的同伴呢?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战柳女(二)死的不该是她们…………“怪物?”女子眼中恨意惊人,“你说我们是怪物?”“战场上端坐高台的才是怪物!”战场?古青言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又跟战场有关?古青言拧眉。财神爷遣她下界调查妖族战事时,她本没有放在心上。三界之中战事冲突何其频繁,原因无非就是那些,资源,金钱,土地……人界十年一小打,百年一大战,也未见仙界有人插手,却为何偏偏要管妖界的事情?如今看来,财神爷莫不是知道什么隐情?这人也真是,若真有隐情也不知道与她细说,只叫她在此苦苦摩挲?这可如何是好?古青言不禁在心中抱怨起自己的上司。思量间,被她抓进来的柳妖激烈挣扎着,一双眼眸中尽是疯狂与辈分,竟隐隐已有些泛红了。古青言被她的眼睛吓了一跳,紧接着便看到丝丝缕缕地黑气从她并没有实体的身体上溢出,迅速沿着古青言的手臂蔓延上来。手臂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感,那黑气试图穿过她的肌肤,进入她的气海。经过共枕树族一遭,古青言已然知道了这东西就是魔气。她赶忙放开了手。那柳妖摆脱了束缚,立即便伸出尖利的指甲朝古青言抓来。一道小型束缚阵法凭地而出,将柳妖死死禁锢在原地。有了睿安出手相助,古青言这才得空细细打量柳妖,发现她先前判断错了。眼前的柳妖周身灵气黯淡,几乎完全没有,反而是围绕着浓郁的——死气。并不像妖族的灵体,反倒是像死后的亡灵。只是这亡灵并未像大多数亡灵那般进入轮回,而是附在了柳树上。原理与先前在甄古府所见的衣服鬼有些类似,但将原本就有生命的柳树作为载体,显然灵气与愿力都更加充足,产生的鬼怪也就更高级一些。看样子,似乎还带有生前的记忆?亡灵显现,即时他们生前最后的模样。古青言将注意力放在这柳妖的打扮上。这女子虽衣衫破烂,血迹斑斑,却很容易看得出来,这衣裳原本是用极好的料子制成的。再看样式……“植妖王族的衣裳制式,梳的却是动妖王族的发髻。”睿安却像是认出了什么。植妖族与动妖族世代仇敌,怎么会有人同时兼具两族服饰的特点呢?“天底下会这样打扮的,只有动妖族的和安公主,植妖族宁妃——白无归。”古青言惊讶地看向睿安。他所说的这两个身份,单拎出来无一不是天潢贵胄,尊贵无双。但若是叠加在同一个人身上,古青言不难猜出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发生了什么。和亲公主,国家之间利益斗争的牺牲品,自古以来几乎没有那个和亲公主能得以善终。一旦两国开战,和亲公主便是第一个血祭战旗的供品。古青言又环顾钱阵之外,还在不断试图攻进来的柳妖们。这些柳妖全部都是女子,她们形色各异,有的华服锦绣,似闺阁千金;有的素衫白裳,是平民碧玉;有的甚至只穿着简单的粗布衣,像是最朴素的农家妇人。但这些人,没有一个披着战甲,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