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天还没黑透，像一块巨大的深色幕布遮住世界，透出几点星星光亮。

朦朦胧胧，叫人看不清楚。

别墅二楼的房间灯光明亮，蒋姝坐在梳妆镜前像个雕塑。

化妆师擅长给人改头换面，但在蒋姝面前无从下手。

她有秾丽本色，无需修饰太多。

最后又给她补了补唇妆，刘禾停下来，满意惊叹：小姐，可以了。

蒋姝教养尚在：谢谢。

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在镜子里，看见里面的美人。

瓷白小脸，长眉大眼，双眼皮褶皱清晰延伸没入微翘眼尾，又因画了眼线，顾盼流转间隐隐勾人。

眼睛撩人得不像话，却还有更精致的一张脸。

高挺鼻梁偏英气，三庭五眼标准到犯规。

她素颜自带口红色号，如今上妆勾勒唇形，更显娇艳。

又英又媚，过分矛盾，融合两个极端，冷艳惊人。

穿着一件红色吊带裙，冷白皮更衬艳丽，还有修长脖颈精致锁骨。

黑色长发浓密微卷，勉强掩住领口下的好风光。

也不算领口开低，是她太有资本。

刘禾是孙端丽在外面请来的化妆师。

爱美不分男女，她移不开眼，不由问了句：你多大了？

太美，美得看不出年纪，和上世纪艳光四射的港星有的一拼。

刘禾在想，听见她说话。

十七。

啊？

刘禾一时惊讶出声，又赶紧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这么小。

你和你妈妈长得一点都不像，她边收拾东西边说，语气艳羡，不过她看起来好年轻。

蒋姝知道她说的是楼下的孙端丽，在外人面前演戏能拿金奖。

她低头看手上那条带钻手链，撑门面和遮旧疤一半一半，语气淡淡：她不是我妈。

刘禾抬头愣住，在镜子里对上她毫无波澜的眼，还有和年龄极不相符的一身装扮。

她让你今天干什么？

相亲。

刘禾听见她自嘲：还是直接送人，我也不知道。

刘禾毕竟年轻，突然觉得她美丽极致却毫不鲜活。

像被活活压死后塑封在真空中的蝴蝶。

保持惹人向往的姿态，蝶骨僵硬扭曲。

华丽房间里连一只保存隐私的手机都没有。

她是无力抗争的辛德瑞拉。

刚要再说什么，有人推门进来，刘禾闭紧嘴巴，转头看见一个老太太。

穿着像佣人，弯腰驼背，走路颤颤巍巍。

蒋姝起身去扶老人，刘禾才发现她比自己高许多，应该有一米七多。

细腰长腿，吊带裙紧合修身。

赵传芳紧紧抓住蒋姝的手，再看她一身红裙，气得身子都在抖：她遭报应！

她迟早遭报应。

倏忽整个人又像被抽空力气，浑浊老眼闪泪光：我拖累你啊，不该让你回来，都怨我。

谷谷你快走，别让那些王八蛋糟践你，我对不起你妈。

奶奶，蒋姝扶住她，您晚上吃药了吗？

说着开门扶她出去，我送您回去躺一会儿。

谷谷.....    老太太抓紧她的手还要再说，被蒋姝打断：没事，我送您回去。

蒋姝哄赵传芳躺好睡下，轻轻关门出去，在楼梯口看见了孙端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