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我指尖凝固,又或者说,是我凝固在了时间的缝隙里。
冰冷,刺骨的冰冷,并非来自周围扭曲的光影,而是源于我掌心紧握的那只手——林疏桐的右手。
温热的血液正从她指节的伤口渗出,像一条黏腻的、拥有生命的毒蛇,缠绕着我的皮肤,将一种不祥的预感直接注入我的神经末梢。
“冷库b3层……”我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的颤音,“金属氧化层的走向……与陈警监徽章的磷光频率……构成闭环!”
这不是推论,而是一种烙印。
一个跨越了二十四年,从1998年冰冷刺骨的冷库,直抵此刻我脑海深处的烙印。
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锈迹,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的诡异磷光,在这一刻,被林疏桐掌心的鲜血作为导体,在我混乱的意识中猛然连接,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令人绝望的圆形囚笼。
我无法呼吸。
这个所谓的时空裂隙,根本不是什么物理现象的偶然。
它是一个精心构建的陷阱。
“这个裂隙……”我猛地抬头,视线穿透那些光怪陆离的碎片,死死盯住林疏桐那双同样写满惊骇的眼睛。
我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用力一扯,纽扣崩飞,露出那道狰狞丑陋的旧疤痕。
它像一条沉睡的蜈蚣,盘踞在我的心脏之上,此刻正随着我的心跳微微抽动,散发着灼热的痛感。
“是连接1998年与现在的……记忆囚笼——”
我的话音未落,林疏桐的身体剧烈一颤。
她那双异于常人的、带着一道神秘裂痕的虹膜,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焦点。
光影在她瞳孔中飞速倒转、重组,最终定格成一幅我永生难忘的画面——1998年3月12日,市医院急诊科那条惨白、漫长、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走廊。
画面中,一个年幼的男孩正被按在椅子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医生正试图从他声带里夹出什么。
那个男孩,是我。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仿佛从那个遥远的年代传来,带着回音与颤抖,每一个字都像针尖,刺入我耳膜最深处,“你声带里残留的血色墨水……那不是普通的墨水……它正在被陈警监的意识……转化为时间循环的……能量核心!”
血色墨水!
我瞬间明白了。
当年那场“意外”,我被强行灌下的,根本不是什么惩罚,而是一个启动仪式的祭品!
陈警监,那个如同梦魇般笼罩了我整个童年和青年时代的名字,他的阴影从未散去,而是化作了更深层的诅咒。
“要打破闭环……”林疏桐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左手猛地抬起,掌心那枚散发着微光的家族纹章,被她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按进了我们脚下那个不断旋转的锈迹漩涡中心!
“滋啦——”
一声仿佛金属被强酸腐蚀的尖锐声响爆开,整个裂隙空间都为之震荡。
锈迹漩涡疯狂搅动,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似乎在抗拒、在吞噬她的力量。
“必须用……”她咬着牙,鲜血从唇角溢出,一字一顿地说道,“用你胸口疤痕的组织样本……覆盖……时空裂隙底部的基因链终止层——”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用我的血肉,去填补这个时间的漏洞?
就在我震惊之际,我们身侧,那座早已化为残骸的审判庭废墟,突然发出了刺耳欲聋的共鸣!
那不是金属的悲鸣,而是无数怨念与记忆的尖啸。
我口袋里的分光仪自动启动,一道蓝光射向裂隙的最深处。
光束所及之处,混沌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一幅幅全息影像残页缓缓浮现,旋转,拼接。
画面扭曲而模糊,但内容却清晰得足以将我的灵魂彻底撕碎。
那是我母亲。还有林疏桐的母亲。
她们被束缚在冰冷的金属实验台上,身上插满了闪着幽光的导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