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眼神一黯,再度拿出那香,装在一个手指结大小的玻璃瓶中,他屏息将其凑到了周崇华鼻尖。
不出数秒,周崇华的汗水便将地毯蹭出一个深色的人形。他宛如被囚禁于狭小笼中的野兽,痛苦地挣扎于躯壳内,发出嘶吼。
长青几乎有些不忍心,撇开了视线:“回答我。”
“唔唔啊呃——”周崇华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长青听不懂,他盯着身侧透明的展柜,与其中那须臾壁画中的古怪小人对视。豆大的眼睛,用的是不涂一块当做高光的古老的画法,倒还活灵活现。
耳侧,周崇华哀嚎着,只过了瞬息,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之久。终于,他嚎叫到筋疲力尽,整个人瘫在地上。
他受不了梦魇的痛苦,汗如雨下,断断续续地开口说道:
“因为你……”
长青瞬间身体一震。
“你去了他那古董行……来不及转移了。”
四个月前,和屈黎的一通电话后,他只身来到康江,推开了老张古董行的铁门。
一切都对上了,原来如此。
长青蓦地回头看向屈黎,两人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异。
原来是他们打乱了张行转移赝品赃款的计划,才导致这伙人露出了马脚。
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在他抵达白泽街那天就开始了运转。
长青迟钝地咽了口唾沫,却喉口发紧,怎么也咽不下去。他猛然起身后退数步,死死盯着地上的周崇华。
——噔噔噔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整个地毯的灰尘都随之飞扬震动。
几束白光扫过眼睛,长青恍然抬起头,看到玻璃门外憧憧的人影。
“都不准动!”全副武装的人群突破玻璃,直接撞了进来。
灯亮了。
照亮长青苍白的脸。
“是我们举报的。”屈黎自身后走上前,拿出证件。
调查局的人仔细检查过证件,再三确认过屈黎和长青的姓名后,才收了武器。
他们围着开始检查起周崇华的状况,似乎有些束手无措。
“他好像被自己的梦魇困住了。”长青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平静的诚恳:“他想攻击我们,却误吸入了他自己的粉末。”
调查局,带头的人眉头紧锁,意味深长地扫了几眼长青,谢过这条线索。
“好了,麻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把周崇华押去调查局。”
三辆武装车行驶于高速。
第一辆开道,第二辆关着周崇华,第三辆则坐着长青和屈黎。
他们不是嫌疑人,不用坐在监网后头,各自在后排坐了一张椅子。
长青望着窗外出神。
路边的景色愈发荒凉,车内寂静,只能听到暖风运转的呼呼声。
突然,长青耳朵一动,刚听到几声突兀的电流杂音,就见前排武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对讲机。
“这里三车,二车你们那边有什么事?”
对面嘶嘶滋啦地响了好一会,隐隐约约说了什么。
长青手心无端冒汗,后背靠得很不舒服,他坐立难安地前倾身子,似乎是想听清对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