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路了。摩托车在铁皮大门前停下,车上的人单脚撑着地面,扭转身体去看身后。因为慌张,踩在沙砾路面的脚滑了一下,连带着摩托车一同倒地。这里没有霓虹,没有路灯,也没有人声喧嚣。若不是被一路逼到此处,宋健彰都不知道繁华熙攘的沪城还有这样的地方。宋健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看见统一的黑色车辆依次侧停在沙砾路两侧。车子开着近光灯,照亮路上杂生的荒草和废弃的钢具。穿着统一着装的人从车上下来。个个身高体结实,面色冷峻,侧身站在路边,看上去训练有素。接着,有两个壮汉向宋健彰走去。宋健彰瞠目,害怕的往后退,不知道绊到一个什么东西,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本能的往后挪,脚在地上磨出‘沙沙沙’的声音,颤抖着问:“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直到背抵住铁皮门,发出‘哐’的一声,他退无可退,吓得哀天叫地。壮汉没对他做什么,站在他两侧,像保镖。宋健彰应着头皮环视了一下四周,见这些人跟机器人一样站定不动,没有动作,便起身想跑。他才迈出一步,就被旁边的壮汉一个扫腿制住行动,电光火石间,他的手被反压着,清脆的骨骼移位的声音伴着宋健彰痛苦的尖叫声。下一秒,是人肉撞击铁皮门的声音。宋健彰又被扔回去了。他瘫坐在地上,痛苦的捂着手臂,脑门痛出来一层汗。他不敢跑了。怕另一只手也保不住。他不知道自己惹到什么大人物了,吓得呜声重复:“我错了…错了…”突然,一道刺眼的强光射过来,照得宋健彰睁不开眼睛,他只听见车滚轮慢慢碾过沙砾的声音,像是机器碾过人的骨头。强光骤然收缩,宋健彰看过去,只见前方十几米处停了一辆底盘极低的炭黑色跑车,机舱盖与后视镜的结合就像一个龙头,霸气凛然。车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车内闪过一抹猩红的火光,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接着,男人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手指夹着一只细细的香烟轻轻搭在车窗上。他手指细长匀称,要不是尺寸大,手臂有微微的青筋,更像是女人的手。烟雾在夜色中轻轻缭绕,安静燃烧。车内的人慢条斯理的抽着烟。对于宋健彰来说,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可怖。因为,等死比死更可怕。他受不了了,直接跪在粗粝的地上,抱着手臂磕头求饶:“放过我…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终于,烟只燃到尾部,那只骨节漂亮的手再没有伸出车窗外。车门像羽翼展翅向上扬起,男人从车内走下来,身材高硕挺拔,五官精致俊逸。他至高而下睨着他的眼睛锋利冷漠。宋健彰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已经说不出话,只剩发抖。颜望舒往前走,一步一步,都是沙砾挤压的声音。他淡漠的表情,彰显着他可以无视制度规则的高贵。突然,他停下脚步。缓缓侧眼,弯腰,从路边废弃的钢具中抽出一根长约一米的钢管。他手自然的垂着,钢管在沙砾地上划出一条蜿蜒的痕迹。宋健彰拼命磕头,撞了一脑门的砂石,语无伦次:“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我不值得脏您的手…我不值得…求求你…饶了我吧…”一个小时后,颜望舒的车停在‘蓝屿风’。他下车,走向施泽的车。施泽到了一会儿了,此刻在玩手机。颜望舒敲了下车窗,车窗降落。施泽:“你叫我来干嘛?”“把她叫下来。”这个她指的是谁,施泽立马领会,然后给温冉播了个语音电话过去。施泽:“解决了…你现在方便下来一趟吗?…在你小区门口…下来详细说。”等施泽挂了电话,颜望舒才道:“换车。”两人换了车。颜望舒从车窗看出去:“你先回吧。”“不是,颜哥,你这是过河拆桥吧?”颜望舒轻轻勾了下嘴角:“你要留下来看?”“能吗?”“你说呢?”颜望舒反问。施泽切了一声,发动车辆离开。颜望舒微靠着椅背,侧目看着小区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慢慢的往外走。温冉穿了一件白色的大t恤,t恤长度到大腿,只露出运动短裤的边缘,笔直修长的双腿,嫩得像奶酪。她头发松松的扎了一个马尾,露出一张小脸,一点妆容不带,却格外明目皓齿,看上去像清纯稚嫩的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