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以己度人,以为给男皇帝送女人,给太后便就是送男人吗?可他也不先打听打听她喜欢什么样的,以为她饥渴难耐,什么人都收吗?简直是荒谬!身后传来一阵轻巧地脚步声,英华小心翼翼走进来,“殿下,李仆射求见。”太后心里不由觉得好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让他来。”太后重又回到桌前,等着李忠过来。李忠身形高大,人又清瘦,即使年近不惑也颇有俊朗之意,若是从身后看他的身形,还以为是个年轻人。他在殿外时便会等在廊下太后拿起桌上的一杯酪茶,轻轻抿了一口。杯檐之下,便是李忠伏下身躯,拜倒在地的笔直背脊。“你说,什么叫慎重?”李忠缓缓直起身来,敛目视下,双手交握在身前,“刘赞狼子野心,无才无德,殿下不可轻信他。”太后问道:“哦?你这么了解他?”“臣斗胆,清查过刘赞的为人。鸿胪寺中有出身宋国的臣子,他们所说的与臣派人去宋国查来的消息一般无二。如此别有用心之人决不能留在殿下身边。”李忠越说越严厉,眉头也越皱越紧。可太后听了毫无反应,仿佛他说的话无关紧要。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据臣所知,此人在宋国妻妾成群,来大卫后也曾……”殿中忽然响起一阵大笑声,李忠顿时沉默下来。“你说他别有用心,在我身边的人,还有没别有用心的吗?”太后笑完了,沉着一双眼问他。李忠抬头,终于敢直视太后的眼睛,旋即又拜倒下去,“臣别无二心。”太后站起身来,朝着东塌慢慢走过去,一边念叨着他的话,“别无二心……”李忠看着她转身,也跟着过去,走到离她五步之远时停下来。方才坐着时看不到,现下太后靠在榻上,墨绿色的裙角襜襜,交叠相纷,漏出一点袜子的珠白色来。“先前刘赞来时,就跪在你站的地方。他说,他会比李仆射做得更好。”太后哼笑一声,盯着他低垂的双目道:“你觉得,他是说什么做得更好?”李忠不说话,重又跪下来。太后以为他又要行礼规劝她,预备着发一通火,烧一烧这个泥人。不曾想他突然捧住她的脚,太后都惊住了,这泥塑似的人都会主动了,可真是菩萨点化了。只见他捡起来地上的一双绣鞋,一只一只地仔细穿上她的脚,盖住那银白色的袜子,再将层层叠叠的裙角掀下,盖住了一双绣鞋。太后看他仔仔细细地做完这些,不由调笑,“这是做什么?我可不敢叫李仆射做这等有辱斯文之事。”但李忠面容镇定,不以为辱,“这是臣分内之事。”太后俯下身问他,“你的本分是什么?”他仰着头,“为太后,万死不辞。”室内终年点着烛火,将昏暗的大殿映得透亮,偶有爆芯的噼啪声传过来。“太后的腰还是痛吗?”“都是老毛病了。”“臣斗胆,愿为太后消解一二。”筋骨松动,皮肉舒缓,太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哪儿学的?”“臣看了许多书,又从太医处习得。”“学得不错。”气闷身热,口干舌燥。桌上摆着一壶茶水,他径自倒出来几杯,一饮而尽,留了些含在口中,润着唇腔。久旱陈田,如遇甘霖细露,他滚动喉结,一点点品着这点甘甜,闷着气也在所不惜。太后半靠在榻上,宽大的裙摆铺满了整个塌,交叠凌乱的裙角拖曳到地上,盖得什么也看不见。腰间疲痛在起起伏伏间消了三分,舒爽和微凉的软触也从那里传遍全身。“嘶……你轻点”是他又在喝水?一些吞咽和水声细密地在寂静的室内响动。不知许久之后。李忠从窒息境地中逃出来,不停喘着气,闷红着脸跪坐在地,距离榻上只有一步之遥。太后顾不得腰痛,半撑着身体起来,轻轻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