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荧学着它的样子，好奇地叫了一声。

那只自称守灵人的猫咪浑身的白毛都差点竖起来，它往后退了一步，强行压下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清了清嗓子。

“看来我还不能很好地驾驭这具躯体，以至于偶尔会表现出生物原本的习性…”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庄重一些，但尾巴尖却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要是一开始能…”

它似乎想抱怨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咳咳，如两位所见，旧日与现世的界线由于失序「乐章」的影响开始变得模糊，我也是因此才苏醒的。目前受影响的规模还比较小。”

左钰靠在一块残破的石柱上，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带着一丝看热闹的笑意。“规模小？我看未必。整个镇子的人都跟丢了魂一样，在你这儿就叫规模小啊。”

小呜斯似乎没料到他会插话，它转过头，用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打量着左钰，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不解。

“佩特莉可镇的居民，他们的灵魂被带走了。”它没有理会左钰的挑衅，继续对着荧和派蒙解释。“他们之所以那副如梦似痴的模样，是因为「乐章」暂时赋予了他们身份和记忆作为填补。”

它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说法。“用比喻的说法，就像是装水的盛器，原本的净水被替换为醇美的葡萄酒。嗯，毕竟是记录了旧日历史的「乐章」带来的记忆。”

“葡萄酒可不会让人变成只会擦栏杆的木头人。”左钰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别说得那么好听。说白了，就是他们的灵魂被抽走了，身体被一段固定的旋律操控着，像个提线木偶。那段旋律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一遍又一遍，直到身体烂掉为止。这可不是什么美酒，是毒药。”

“欸？我想想…也就是说，佩特莉可镇的人，他们的灵魂被夺走了？然后，身体又被占据了…呜哇，听起来好可怕！”派蒙听了左钰更直白的解释，吓得在空中缩成一团，紧紧地贴在荧的背后。

荧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想起了那些镇民空洞的眼神，心里感到一阵沉重。“你说目前受影响的规模还比较小…”

“不错，[荧]。”小呜斯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荧身上，似乎觉得她才是那个值得沟通的对象。“当然喽，除非「被选中的勇者」能够扭转失序的旋律，不然连枫丹廷也迟早会被吞噬。”

荧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真没办法，既然是勇者…”她看向派蒙，又看了一眼旁边事不关己的左钰。“真没办法，我们去看看。”

“嗯！那小呜斯给我们带路吧！”派蒙见荧答应下来，胆子也大了一点，从她背后探出小脑袋。

“非常感谢，通往旧日国度的道路就在你们眼前的这汪泉水之下。”小呜斯满意地点了点头，它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遗迹中央那片清澈的水潭边。“刚才，我已经让隐藏道路的封印显现了。”

它抬起一只前爪，指向水潭旁边一座残破的竖琴雕像。“接下来就由我来激活维持封印的机关…”

荧看到那座竖琴，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上面好像有根发光的东西。”

“好了，现在请你替我取下竖琴的琴弦，如此一来我就能解开封印，打开道路了。”小呜斯催促道。

荧点点头，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根散发着微光的琴弦从竖琴上取了下来。琴弦入手微凉，上面似乎流动着看不见的音符。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前往褪色的黄金城堡吧。”小呜斯看着荧手中的琴弦，满意地说道。

“褪色的黄金城堡…埃斯特先生也说过褪色城堡的传说什么的，欸？不是指这些遗迹吗？”派蒙好奇地绕着水潭飞了一圈。

“这些不过是地上的碎片罢了，真正的城堡在更深的深水之下。”

“哦…看来小呜斯至少比镇上的猫咪懂得多呢。”派蒙恍然大悟。

“居然将我和镇上的猫相提并论吗，真是…”小呜斯似乎有些不满，它抖了抖胡须。“可不要跟丢了哦。”

说完，它纵身一跃，小小的白色身影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噗通一声跳进了水潭里，瞬间消失不见。

“哇！他跳下去了！猫猫居然会游泳吗？”派蒙惊讶地凑到水潭边，只见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荧也走到水边，正准备跟着跳下去，左钰却伸手拦住了她。

“等等。”他走到水潭边，低头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潭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就这么跳下去也太没格调了。而且在水里说话不方便，我可不想听你们俩咕噜咕噜地吐泡泡。”

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荧和派蒙的面前轻轻一点。空气中泛起两圈几乎看不见的波纹，下一秒，两个透明的气泡凭空出现，分别将荧和派蒙的脑袋包裹了起来。气泡薄如蝉翼，却完美地隔绝了外界，里面充满了清新的空气。

“这样你们就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和说话了。”左钰也给自己造了一个同样的气泡，然后率先迈步走进了水潭。他的身体没有溅起一丝水花，就像走下台阶一样，从容地沉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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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和派蒙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冰冷的潭水瞬间淹没了她们的身体，但脑袋周围的气泡却让她们感觉不到丝毫窒息感，反而有一种奇妙的安心。

她们跟随着左钰，不断向下潜去。水潭比想象中要深得多，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水压也越来越大。派蒙有些紧张地抓住了荧的胳膊，透过气泡，她们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声音。

“总感觉这些石像一直在盯着我们…他们该不会突然袭击吧！”派蒙指着通道两旁那些沉默的魔像守卫，小声地说道。这些石像形态各异，都保持着一种战斗的姿态，空洞的眼窝在昏暗的水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这可说不好…”小呜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它在水中游动的姿态像鱼一样灵活。“说不定刚才打倒的那些魔像也是从这里爬上来的呢。”

“那也太可怕了，现在往回游还来得及吗…”派蒙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别怕。”左钰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石像，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它们现在只是一些空壳子，真正的麻烦还在下面。”

又下潜了很久，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宏伟得超乎想象的巨大城市遗迹出现在他们面前。无数断裂的廊柱和坍塌的穹顶静静地悬浮在深海之中，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

“没想到下面还有这么大的地方，看来小呜斯没搞错嘛！”派蒙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暂时忘记了害怕。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呢！”小呜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过去曾有一整个国家的陆地坠入水中…而我的使命就是阻止坠入深水之中的东西再度回到地上。”它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不确定。“…似乎是这样。”

荧看着它那副样子，感觉有些不靠谱。“突然变得不可靠起来了…”

“真希望能有个靠谱的向导。”她小声地对派蒙说。

“毕竟我只是比镇上的猫稍微懂得多一点的猫而已嘛。”小呜斯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毫不在意地开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