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的是一种……一种跨越千年的共鸣, 一种被整个世界遗忘之后,突然找到了知己的狂喜, 原来,祖师爷的路,没有走错, 错的是这个时代, 当牛顿拿出三棱镜,将一道白光分解成七色光带时,这位一生都活在阴影里的墨家钜子,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想起了《墨经》里另一句话。
"景光,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 祖师爷在两千年前,就研究过光的直线传播和成像原理!
可两千年来,后世子孙们,却只能抱着这些零散的碎片,被世人嘲笑为"奇技淫巧",被儒生们斥责为"不通教化", 而今天,天上的仙人,用一个更直接、更震撼的方式,向整个世界证明了—— 格物致知,才是大道, "拿酒来," 钜子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祭拜祖师爷," 整个村寨的墨者都动了起来,他们抬出了尘封已久的祭器,眼神里不再是麻木和迷茫,而是一种死灰复燃的火焰, 他们不再是时代的弃儿。
他们是真理的先行者, …… 与此同时。
在某个不知名王朝的京城,一条最不起眼的巷子里,一间终日传来"叮叮当当"声的木工房内。
一群工匠,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天幕。
如果说墨家看到的是"道",那么他们看到的,就是"器"的终极形态。
"我的老天爷……" 一个年轻工匠看着天幕上为了演示物理定律而画出的各种齿轮、连杆、轴承的简图,手里的刨子都掉在了地上。
"这……这些结构,比我爹传给我的图纸还要精妙一百倍," 他叫公输班,当然,这只是他给自己起的名字。
他们是公输家族的后人,鲁班的传人。
可如今,他们只能靠给达官贵人做点精巧的木马、木鸟,或者给深闺怨妇做点不可名状的"玩具",来勉强糊口。
祖先的荣耀,早就被当成柴火给烧了。
"班……班主……" 一个老师傅哆哆嗦嗦地指着天幕上的公式。
"那个F…m…a,如果……如果俺们能搞懂,是不是说,以后造投石车,就不用再靠老师傅的经验,而是能直接算出用多大的石头,配多粗的牛筋,能打多远了?" "闭嘴!" 公输班猛地回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那不是愤怒,是亢奋, 他一把抢过老师傅手里记录用的小本本,用最快的速度在上面抄录着天幕上的一切。
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图样,每一个最简单的物理模型,他都不放过,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什么天幕,而是在听祖师爷鲁班,跨越时空,亲自给他授课, 万有引力,三大定律,光的色散…… 这些东西,在帝王将相眼里,是工具,是玩具,是【新学】。
可在公输班和这群工匠眼里,这是神迹!
是天底下最美妙的音符!
是最完美的结构, 当嬴政和刘彻下令,要工匠们仿造三棱镜时,公输班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仿造?" 他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喃喃自语。
"一群蠢货,仙人给你们的,是整个世界的钥匙,你们却只想着配一把自己家门上的," 他猛地将手里的记录本合上,转身面对着工坊里所有的族人。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因为天幕的出现,生意好了不少。
不少达官贵人看了天幕上的现代物品,都跑到他们这里来,要求定制一些"仙家之物"。
可公输班知道,那都是假的。
他们做的,只是形似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了。
"收拾东西," 公输班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把祖师爷留下的图纸,全都带上," 一个族人愣愣地问:"班主,咱们……咱们去哪儿啊?" 公输班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这间破旧的工坊,看向了遥远的天际。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狂野而炙热。
"去找个能让咱们把图纸变成现实的地方," "咱们不做玩具了。" "咱们去……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