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楼征捡起自己的剑,对着自己面颊上的蛊虫位置,斜切了进去。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闭着眼,丘处机见他如见鬼神。丘处机没料到血吸虫的蛊会有这般古怪,面色铁青。士兵们也没想到被操控的祭祀们竟然会自己挑开血吸虫,仿佛有神佛在操纵他们的身体。楼征除了血吸虫蛊后仍然没有苏醒,卯日掌管着他的身体,直面丘处机。“你的血吸虫蛊从何而来?”丘处机没有回答,四周的士兵当即蜂拥而上,仗着人手众多将楼征围困在当中,试图乱剑砍死他。楼征的身上多了许多伤口,好在卯日略懂一些拳脚与剑术,使起剑来还像模像样。他揪准时间,踩着士兵的肩翻出去,冲到没人保护的丘处机身边,举着剑就要砍下他的头颅。咔嚓——横刀接下了楼征的剑。丘处机惊诧道:“血候!”李莫闲那张狂傲的脸出现在丘处机身后,他双手举着刀,不忘让丘处机滚蛋。李莫闲眼一横:“滚一边去,碍手碍脚的废物。”李莫闲可不是等闲之辈,卯日虽然能操控着楼征躲避开士兵围困,但还是无法用傀儡打过李莫闲。不过几招下来,他感到楼征身上的魁丝剧烈震颤,甚至因为李莫闲巨大的力气崩断了一根。他控制不了楼征的左手,楼征的左手便倏然下落。李莫闲自然注意到了,专朝着楼征的左手攻击。不消片刻,又崩断了一根魁丝。卯日收了手,操纵着楼征跳下祭坛,往自己身边奔来。李莫闲紧随其后。月万松端着熬好的药进入房内,发现姬青翰已经苏醒过来,靠在榻边,大夫正在为他号脉。姬青翰十分虚弱,见月万松进来只是掀了掀眼帘:“是你……卯日呢?”月万松将药碗递给大夫:“大人,他去白洛河堤了。去了有一段时间了,估计该回来了。”姬青翰掀了掀眼帘:“咳咳他一个人去的?”月万松也有些担忧:“他说自己是巫礼,只是去查看一二,不会有危险……大人,你起身做什么?”姬青翰推开大夫,一张脸严肃凝重:“胡闹!去准备马车,将县衙中的人召集起来,去找人。”他因为脱力差点滚下床榻,好在及时被大夫与月万松扶住了。姬青翰的双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又打了木板,他根本难以挪动。月万松一狠心:“大人,说句难听的,你去了,只是给巫礼倒添麻烦。”姬青翰:“你!”怒意快速聚集,姬青翰被气得胸膛起伏,可目光落到自己的腿上,与屋中摆满的草药上,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砸了一下床,从未感觉自己这般无能为力。大夫适时道:“大人之前便受过伤,伤着了根本。这次又被人砸断腿脚,想要痊愈,至少要养上三个月。只是痊愈了,恐怕会留下病根,不能像旁人那般跑跳了,甚至阴雨天膝盖骨会针扎一般的疼。”姬青翰好半晌才回过神,只是神色阴蛰,似乎山崩地裂。他的目光瞧着屋内的人都惧怕不已,好在姬青翰只是深深咽一口气:“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一会。”众人退了出去,姬青翰掀开了衣摆,望见自己被绷带缠得寸步难行的双腿,他目光阴沉,胸中茫然与恼怒之情交织。周朝从未有过太子是个残废的先例,他双腿彻底残疾的事迟早传回丰京,到时候等他的可能不仅仅是惩罚,而是废太子诏书。说到底,是他的错,竟然为了一个赌注,将自己安危性命放在年少轻狂的誓言之前。他该死。但是现在他死不足惜,因为他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残疾的废太子,死了也是平添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姬青翰眸中阴云不散,他转过头,见月万松重新为他准备了一张四轮车,当即双目一红,探手要去够那张车。屋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月万松与侍女们不放心姬青翰,立即推门进了房间。姬青翰已经滚到地上,正斜靠在榻边喘息,腿上的伤又隐隐渗出了血。他面色本就惨白,现在虚脱无力,抬起眼望来时,目中竟然充满了一股平静感,诡异得月万松不敢离开他的身边,生怕他做傻事。“去取纸笔,再将城中驿站信使都喊来。”侍女取来纸笔。月万松忧心忡忡:“大人,你要写什么?”姬青翰手起笔落,道:“请罪书。”这请罪书不仅要写,还要发自肺腑。他写的时候屋外起了大风,吹得窗户直响,最后猛地吹开窗门,将姬青翰正在书写的请罪书掀翻了一地,月万松连忙关上窗,帮着侍女们捡纸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