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韵枝平复了下心绪,“担心我?”“我下午一直在想,现在很不凑巧,你借着卓明的赞誉扬了名声,又与王松起了冲突,而这本子中虽写的主要是我与他的事,可用的却是你的‘韵’字。”姜韵枝思索着苏瑾棠的话:“你是说别人只当我是那追夫之人?”她们有很像的地方,孤女,且有钱财。很多话本子都有原型,毕竟人不能凭空想象出自己从未见过之事,多的是将听过见过甚至亲身经历之事加以润色改编,成了话本。单单是相同的一个“韵”字,就够别人将两者联想到了,更何况姜韵枝与王松都来自越州呢。有心人稍一打听就知道,他们是前后脚来的。真的很巧,姜韵枝来越州那日,正是王松中了探花跨马游街那日,当日她们在茶楼吃茶,谁能想到能埋下如此隐患呢?“他莫不是故意用这‘韵’字?他知我在越州有名声,如今在永宁必不肯做寂寂无名之辈,只要我有些名气,他便能蹭我的名气。”姜韵枝又想骂这奸诈小人猪狗不如了。苏瑾棠神色沉重:“很难不怀疑他有此用意。我下午又派人去永宁其他书坊,并几处烟花柳巷查过了,这话本很受欢迎,传阅广泛,那花娘早将其中的词作都唱过了。”“收回来怕是不容易,”毕竟也不是禁书,以什么名头将它收回来呢?写得比它露骨许多的话本都还在书坊摆着呢。“幸而王松只与崇文书坊签了契,其他书坊若要卖这话本,需得向崇文书坊买,我方才找人约了崇文书坊的杨老板,明日一早我就去一趟,与他谈谈能不能将剩下的话本买断了。”姜韵枝怒道:“那杨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狮子大开口?”“钱的事另说,就怕他不应。”毕竟话本若畅销,那是具有长期收益的,都是前期投入大,版已制作好,后期只需再次刊印即可,能卖出去,都是白捡的银钱。苏瑾棠是第二回来崇文书坊,上一回来是苏氏茶楼内书架安置好,因杨老板大气,送了不少书籍文墨,她亲自带着茶叶来回礼。上回只匆匆见过,因着天香楼事务繁忙,寒暄客套一番便走了。今日她来,还带着两坛天香楼有名的醉仙酿,有求于人,便来得早些。书坊内来往的客人不少,有一个架子上全是畅销的话本,其中王松的《韵娘寻夫记》就摆在正中,苏瑾棠不由得心中一沉。这话本卖得如此好吗?“苏老板,您来得这样早呀,”伙计是个机灵的,上回见过一次竟就认识她了。“我家杨老板还未来呢,苏老板去二楼用些茶?”“不用,书坊生意好,你先忙着就行,这话本不错,我想瞧瞧。”“嗳!您随意瞧,有瞧得上的便喊小的。”杨老板送到天香楼的话本更正经风雅些,毕竟来天香楼的多为显贵,有些话本翻开后属实是粗俗不堪。自两任女皇后,民风开放不少,如今女子出门多是不戴帷帽的,只个别贵女自矜身份还会戴一戴。若家中无男子,女子可继承家业,也可自立门户,所以上至皇商,下至街头的小商小贩,都有女子经商的身影,虽比男子艰难许多,但好歹官方是允的。民风开放后,这文学上便也开放了不少,时兴的话本甚至有些开篇便是露骨描写以吸引人。这么一看,王松的话本属实是不算什么,甚至因辞藻华丽,还颇具文学价值,怪不得能卖得好。这也是他敢暴露身份写话本的缘由。读书人卖些文稿以充家用,是很常见的事,且家中清贫又才学斐然,更让人心生怜悯。花娘愿唱他的词作,何尝不是对他文采的一种肯定?倒使得他多了些才名。小半个时辰后,杨老板才来,忙与苏瑾棠道歉:“苏老板对不住,一早有些事耽搁了。”“不妨事,杨老板最近生意红火得紧啊。”苏瑾棠一边客套一边叫书晴将两坛子酒递过,“天香楼的醉仙酿,邀您尝尝。”“哦哟,这酒可了不得,苏老板怎的如此客气?”传言“一两黄金一两酒”的醉仙酿,虽是夸大了的,但确实价值不菲。杨老板亲切地请她上楼详谈。“苏老板可是又有什么了不得的生意愿照顾杨某了?”天香楼如今生意火红,外行人不知道,但他确实知晓的,其实主要是苏瑾棠在打理。如今她带着天香楼的酒来,就是以天香楼幕后老板的架势来寻他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苏瑾棠面露愁容,“实不相瞒,有件事想请杨老板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