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蓝示意侍卫不必再拦,“姑娘说的是,这宅子您可随意逛。”苏瑾棠给了“算你识时务”的眼神,将纸张递给竹青,带着书晴往院中而去。是个纳凉游乐的好去处,屋子东北边还有一片花圃,现下正是牡丹花开得正盛的时候,花圃内名贵的魏紫、豆绿、洛阳红,都被精养着。西边是堆砌而成的假山,亭台林立,并围绕着建成池塘。只是围墙高砌,叫她看不见墙外的光景。苏瑾棠随意在塘边圆石上坐下,似是心情不错地闲聊:“这宅子不错,古木参天,花团锦簇,但不像是日常居住之所,是一处别院吧?”木蓝回道,“是别院。”“在永宁城置下这一处宅子,价值不菲吧?”比她那延福坊八千两买下的宅子大。“具体价值几何,奴不知。”“在永宁,若非高官显爵,轻易应当置不下如此宅院,更不必说那些名贵牡丹。你家主子现任何官职?”木蓝迟疑了,主子交代过不能透露他的身份。“奴不能说。”“罢了,那我猜你家主子至少官至三品,在朝中身居要职,你只说对与不对?”“……奴不知。”苏瑾棠看得真切,她略懂些相面之术,木蓝迟疑于“能不能说”,而不是思索“对与不对”,那多半是猜对了。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不多。苏瑾棠没再继续问了,百无聊赖地往池中掷着小石子,引得胖鲤鱼争相逃窜。不由心中纳闷,如此年轻的高官,轻易在永宁城内置别院,怕不是皇亲国戚?乱世之后,新帝痛恨以文氏为首的世家,不少世家老臣急流勇退,或告老还乡,或领个闲职散官。世家大族因摸不清新帝喜好,也不愿自家年轻子弟做那出头鸟,所以世家当中现下身居要职掌权的年轻人很少,而寒门出身的官员手里可没钱。所以苏瑾棠先往皇亲国戚猜。且昨晚她问他是否是萧以心萧将军的人,他并未否认。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他莫不是皇子?如今陛下有两位成年的皇子,大皇子齐王与三皇子秦王,都是五年前跟随陛下平叛的骁勇能人,所以陛下登基后将两位皇子都封了亲王,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若看年纪,倒也得当。若是皇子,当时她与镇北军副将萧以心接触,当时他也正在军中,跟在姑姑身边倒也说得通。苏瑾棠玩了一会,问了几句这鲤鱼是如何喂的,怎的如此肥硕。鲤鱼应当是竹青在喂养,便上前仔仔细细地回话。“没想到喂养鲤鱼也是学问,”苏瑾棠不经意地转头,惊疑道:“竹青,你们殿下怎的这么早就来了?”竹青下意识地转身待行礼,却见身后空无一人,登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看竹青这反应,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他们主子不是皇子,怎担得起“殿下”二字?且寻常人听到了必定先是疑惑,而不是想着行礼。“呵,”苏瑾棠起身道,“你待向哪位殿下行礼?”着重强调了“殿下”二字。“姑娘,奴……”竹青吓得跪下了。木蓝忙上前将竹青挡在身后,“姑娘,竹青愚钝,方才……”苏瑾棠冷声道:“你可别说,方才将‘殿下’错听成了‘公子’。”“若我没猜错,你们公子姓萧吧。”木蓝也跟着跪下了,她看得真切,苏瑾棠只是冷不丁诈了竹青一下,可竹青一时没反应过来中了套。当下只有求饶:“求姑娘饶我与竹青一命。”苏瑾棠老神在在,活像那街头的老骗子,“将你们公子是谁老老实实说来,我便说是我想起来他了,绝不供出你们,如何?”木蓝朝苏瑾棠结结实实磕了头,“奴只是在这别院中伺候花草的丫鬟,常年也见不着殿下,若不是姑娘来了,须得丫鬟近身伺候,奴与竹青也轮不到这等差事。”“殿下交代了不得暴露他的身份……”苏瑾棠将两人扶了起来,“是我想起来了,不是你们提点的,与你们无关。”只抓着竹青继续问,“你们殿下可是行三?”竹青心情大起大伏,已是泪眼朦胧,只轻轻点了点头。苏瑾棠在院子中从日落时分等到明月高悬。戌时三刻,终于有一队人提着灯笼而来。木蓝与竹青心虚地前往行礼,将苏瑾棠的纸稿奉上,得到萧宇承挥手示意后利索地退下。“怎的在这院子中吹风?”萧宇承今日身着靛青云锦窄袖右衽袍衫,其上腾云祥纹编着金丝,比昨日端庄干练不少,想来今日是办了公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