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文一展出,此事就在永宁的读书人圈子传开了。此外,天香楼还展出了九副其他的画作与书稿,并放出消息:十副作品每月一换,一经展出,天香楼诚邀作者十年内免费品茗。虽只是免费喝茶,但也是一种殊荣不是?穷酸学子若是作品被选中,下回也可大摇大摆走进天香楼,被貌美婢女请进雅间,坐着喝喝茶与人高谈阔论一番,也不必惧囊中羞涩了。有些名气学识的倒不必贪那一杯茶,但若是请客之人要与学子喝酒吃茶,先想到的就是这天香楼,来瞧瞧新上榜的作品,谈论谈论最新的文风,也是趣事一件。到了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书架上全是最新的话本子,叫人一朝看入了迷不知不觉便过了半日,婢女也不催,只上来添茶,荐些点心。一月过去,天香楼此等奢华高消费之地,竟因客人太多而需要提前预约才行。不禁让人感慨,这永宁的有钱人到底是多啊。天香楼内院,苏瑾棠单独辟了一处供自己居住。这一个多月来,她日日算账至深夜,既然天香楼成了她自己的酒楼,那就该收起原先的敷衍来,苏瑾棠有道理怀疑萧宇承是故意的,这诱饵确实吸引人,让她在这花了十二分的心力,茶楼那边都暂时全权交给顾万全打理了。“一月半已过,我着人放出消息,半月后姜大家将再次于天香楼献曲。”趁着状元这股东风,她势必要将姜韵枝的名头打出去。沉吟片刻,又加了一句,“且今后一年,每间隔一月,都会请姜大家来一次。”“如何?韵姐姐可有空?”今日姜韵枝来看她,被留下用了晚膳。现下苏瑾棠忙完了,就来给她安排活计了。“那我可不能白来干活,苏老板给我开多少报酬?”苏瑾棠笑道:“千两银子买你一个时辰,如何?”姜韵枝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您老忙完了没?我还有一事与你说呢。”苏瑾棠与伙计交代清楚,将账本收了命书晴带下去放好,终于坐下给自己沏了茶,“洗耳恭听。”四下无人,姜韵枝才露出神神秘秘的神色,兴奋道:“你猜今日我遇到谁了?”苏瑾棠见她如此神色,这永宁还有谁能让她如此高兴?“你见着王松,将他套麻袋揍了一顿?”“要我说我们心有灵犀呢,大差不差。”“我来天香楼的路上,见时间还早你肯定还在忙,就先去附近逛了逛,在那家与这隔了一条街——叫做‘琳琅阁’的首饰店,见着他与一戴着帷帽的妙龄女子进来。”“我悄声与掌柜的说,这人我认识,别看衣着普通,是个有钱的主,只管将好的首饰推给他。”姜韵枝说着咯咯直笑,“果不其然,就他那穷酸样,连支普通的银质珠钗都费劲,更何况掌柜拿给他的白玉嵌宝石莲花簪,一听价钱,脸都红了。”“你说他带着一女子去首饰店?”那是好事将近了?否则官宦人家的小姐,好端端的与一男子游街作甚。“我留心在那听着呢,他称呼人家‘陈小姐’。”那应当是了,之前王松说到过陈大人愿将女儿嫁给他。“他竟没看见你?”“怎么没见着?原先他只顾着那小姐,是没见着我,但是听到他说‘陈小姐,不如我们再看看其他’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姜韵枝不屑道:“我笑完还问他呢,我说‘谁家公子带姑娘出来却是不带钱的,莫不是吃软饭的?’”苏瑾棠以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何必与他浪费口舌,上回我在天香楼碰着他了,他是个小心眼的,现下怕是在心里恨上了你。”苏瑾棠三言两语将上回王松在天香楼不肯将书稿给她看,甚至不惜与天香楼翻脸的事说了。“还有这档子事?你也不与我说!”姜韵枝不悦,“他恨我怎么了?没见得我还能少块肉。”“好了,他定将我们都恨死了,后来呢?你如此怼他,那小姐作何反应?”“唉,那小姐到底是大家闺秀,实在温婉恭良,见王松难堪得很,一边与我说‘这位姐姐莫开玩笑,我们只是来瞧个新鲜,本意便不是来买钗环的’,一边与掌柜的说‘掌柜的万望见谅’。”“那掌柜的肯定是不愿起冲突嘛,忙客气地让他们多瞧瞧,不买不打紧的。”苏瑾棠沉吟道:“倒是温良过了头。”太符合男子口中“大家闺秀”的形象了。“可不是嘛!我回那小姐:‘这人选夫婿可不比选钗环,一柄簪子扔了便扔了,嫁人却是一辈子的事。’你道她回我什么?她说‘乙之砒霜,甲之蜜糖,个中滋味只自己知晓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