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天香楼背后之人来头不小,不是寻常人能惹的,按你们所说,是苏家的马车前往天香楼,那现在连马车与车夫都不见了,他们应当是进了天香楼才对,否则半路若有不妥,大小姐不至于一点察觉都没有,且前往天香楼走的都是大路。”姜韵枝叹气道:“我们也正是有此考量,今日才在天香楼蹲守了整整一日,天香楼内花钱能去的地方我们也都去过了,现下我们回来了,还有两位家丁在那边守着。”吴于辉思索道:“大理寺也很不同寻常,先前大理寺被长公主整顿过,纪律严明,怎会对报官有人失踪之事如此不上心?还是外地商人……你们不在朝中故而不知,陛下为发展永宁城内东市与西市,已派皇城司看顾,为保商人无后顾之忧大胆前来经商。”沉吟片刻,吴于辉道出了大家心中最担忧的:“除非掳走大小姐的,乃朝中要员,权势不小,至少与那天香楼脱不了干系。”顾叔更为担忧了,“那该如何是好?”“我传信回越州!”姜韵枝不愿再等了,每一刻钟都是煎熬,“现在最重要的是阿棠能安然回来。”“我这就去拜会我的恩师,至少将大理寺渎职之事捅到长公主那边。”吴于辉也是当机立断的主,虽说闹大了就可能得罪大理寺的人,但与他仕途相比,肯定是大小姐的安危最重要。若没有苏家,也没有如今的他。“顾叔你就在此守着,最好也派人去寻一寻皇城司的人,虽说皇城司如今由秦王殿下统率,主要职责是守卫皇城,这等小事不一定会搭理,但试试总无错。”“嗳,好,我这就派人去。”“一有消息便派人通知我。”吴于辉又匆忙走进夜色。苏瑾棠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已惊醒。心中藏着事根本睡不安稳,如压着巨石,憋闷得紧。所谓让她“想清楚”,不过是让她“识时务”。“木蓝,烦你唤人去通知你家殿下一声,只说我想通了,想见他一面当面说清楚。”木蓝踌躇不已,“姑娘,殿下的行踪我们不知,别院这边只有听从吩咐的份。”可萧宇承昨晚并没说今日是否还会过来,何时过来,只是要她想清楚。“那他出门时可有交代其他人,他何时过来?”“奴去前院问问侍卫?”苏瑾棠颔首让她去,“让书晴与你一起。”一刻钟后,两人耷拉着脑袋来回复:“侍卫只让姑娘等着,不可妄图揣测殿下行踪。”苏瑾棠以手扶额,颓然而叹。萧宇承确实很懂如何攻破人心,这般衣食无忧的软禁,似是而非的蛊惑,好似掌握一切的从容,让她免不了自乱阵脚。将人关在这里,除了日日反复思索便无事可做,简直将人逼疯。这就是当权者的残忍。高高在上,训导下人如驯牛羊猪狗。苏瑾棠从未觉得日头东升西落如此缓慢过,她像是垂暮老人,盼着在外劳作的子孙逢年过节时能来看她一眼。只盼着有沉重的脚步声踏上石阶。一直到皓月高悬,萧宇承也没来。除了颓然与迷惘,苏瑾棠心中更是忿忿,谁甘愿做那被人踩在脚下的蝼蚁?她若能科考,必无王松得意之日,她若能着锦戴花,皇城贵女的圈子也定有她的一席之地。可惜……可惜……罢了,幸而先皇下令:若家中无男丁,女儿也可继承家业。否则她连祖父的遗产都保不住。等得久了,她从惊惧不已等到了麻木淡然,原先想好的说辞被一遍遍润色又推翻,心想这钝刀割肉还不如萧宇承一上来便喊打喊杀来得痛快……她只需跪下求饶便行了。书晴担忧得不行,“小姐好歹喝口水吧,这般滴水未进可如何是好?”但苏瑾棠只是想再赌一赌,赌萧宇承对她到底是何态度,从昨日他来时便知竹青泄密一事可知,这院里当有眼线。一日未进食她也饿得难受,到傍晚确实也撑不住了。“你与木蓝竹青一起张罗吃食吧,我想吃热乎的,清淡些。”于是一群人在院中吃着热腾腾的清汤锅子。萧宇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欢声笑语的热闹场面。脚步一顿,莫不是暗卫诓他?酉时他便收到暗卫来报:苏瑾棠昨夜枯坐至后半夜,踉跄回屋后,至今日一直滴水未进。他痛骂了暗卫为何拖到这时才来报,一边又快马赶过来,他还未用膳呢。木蓝与竹青见他过来,忙丢下碗筷起身行礼。苏瑾棠先是淡漠地瞥了一眼,随即恭顺地垂首,也照着木蓝她们朝他行礼,“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