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市基层人民法院，三楼办公室。

李红刚拧开保温杯，还没等她喝上一口，对面的同事老张就探过头来。

“李姐，今天的粪池碎尸案可不好审啊，全网都盯着呢。”

李红，年近五十，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她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喝了一口道：“人再多，也是隔着屏幕。法律的天平，不会因为围观的人多就晃一下。”

老张嘿嘿一笑，缩了回去：“那倒是，不过被告请的那个律师是陈默，那家伙可是个纯粹的‘程序派’，专挑咱们流程上的毛病，难缠得很。”

李红平淡道：“只要我们的程序没问题，他再难缠，也只是个律师。”

说完，她拧紧杯盖，拿起桌上的法槌，起身走向审判庭。

……

上午九点整，第一审判庭。

旁听席上，有死者家属，有媒体记者，还有不少从外地赶来的法律界人士，所有的直播镜头，都已对准了法庭中央。

公诉席上，姜若楠一身笔挺的检察官制服，齐耳的短发显得干练又英气，表情肃穆。

她的对面，辩护席上，陈默已经坐定。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服，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显得沉稳又带着几分不羁。

被告人席位上，顾杰穿着看守所的灰色囚服，几天不见，他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全体起立！”

随着书记员宣告，审判长李红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审判席中央坐下。

“请坐。”

“咚！”法槌落下，威严声让整个法庭瞬间安静下来。

“现在开庭！”

“传被告人顾杰。”

一系列验明身份的程序走完，李红的目光转向公诉席：“现在，由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姜若楠站起身，拿起文件，清亮而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法庭：

“晋阳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顾杰，因家庭矛盾及财产纠纷，对其妻子丁秀兰心生怨恨，于7月4日晚，在其居住的蓝湾国际1801室内，以残忍手段将其杀害，后为掩盖罪行，将尸体肢解，并通过下水道抛弃……”

每念出一个字，旁听席上丁秀兰的父母就抖一下，老母亲已经用手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其行为触犯了《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故意sharen罪追究其刑事责任。被告人顾杰犯罪情节特别恶劣，犯罪后果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建议法庭对其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李红看向辩护席：“被告人，你对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事实和罪名有无异议？”

顾杰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看向了自己的律师。

陈默站了起来，对着审判席微微躬身：“审判长，我的当事人不认罪。我们申请，做无罪辩护。”

无罪辩护！

这四个字一出，旁听席一片哗然。丁秀兰的哥哥丁建国“霍”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顾杰怒吼：“你这个chusheng！你还敢说你无罪！”

“肃静！”李红法槌一敲，“旁听人员再有喧哗，立刻带出法庭！”

丁建国被身边的亲人死死拉住，这才浑身颤抖地坐下。

法庭恢复了安静。

李红示意姜若楠：“公诉人，可以开始举证。”

“好的，审判长。”姜若楠点头，“公诉方申请出示第一组证据，用以证明被告人顾杰与被害人丁秀兰之间存在重大矛盾，被告人具备充足的作案动机。”

大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丁秀兰名下所有银行卡的流水记录。每一笔工资收入，都在到账当天，被一分不差地转入了顾杰的账户。整整五年，丁秀兰名下没有任何大额消费，甚至连超过五百块的支出都屈指可数。

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丁建国的视频证言。

视频里，这位悲痛的兄长，双眼通红，用沙哑的声音控诉着：“顾杰就是个变态！他把我妹妹当成他的私有物品，不准她有自己的朋友，不准她参加同事聚会，他把我妹妹活生生关进了一个看不见的笼子里！”

“上个月，我妹妹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婚，律师都联系好了，可她还没来得及提交诉状，人就没了……就没了啊！”

视频播放完毕，整个法庭都能听到丁秀兰母亲压抑不住的悲恸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