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夏,升龙府的午后总是裹挟着一股黏腻的湿热。
殿内,檀香袅袅,试图驱散这令人烦闷的气息,却只让空气中多了几分沉闷。
交趾国主李乾德年近六十一,面容清瘦,却有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却满是烦躁与不安。
他身着明黄色龙袍,正焦躁地踱步于殿中,龙靴踩在光洁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臣紧绷的神经上。
殿下文武百官垂首肃立,鸦雀无声。
他们能感受到陛下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只需一点火星,便会引爆整个大殿。
谁也不敢轻易开口,生怕成为那倒霉的导火索。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内侍官那变了调的高喊:“急报——!广源州八百里加急!”
这声音像一道惊雷,瞬间划破了紫宸殿的死寂。
李乾德猛地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广源州?这个时候?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快!呈上来!”李乾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个身着驿卒服饰的男子跌跌撞撞地冲进殿内,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气息奄奄,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显然是长途奔袭,耗尽了体力。
他双手高高举起一封染血的信笺,声音嘶哑地喊道:“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广源州……广源州……”
“广源州怎么了?!”李乾德厉声喝问,语气中的不耐与焦虑几乎要溢出来。
他快步走到驿卒面前,一把夺过那封急件。
信封上的火漆已经开裂,上面“广源州府”的印记清晰可见,只是边缘处沾染着暗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李乾德的手指有些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撕开了信封。
信纸展开,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显然是在极度慌乱的情况下写就的。
仅仅扫了几眼,李乾德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世间最荒谬的事情。
“不……不可能!”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猛地从李乾德口中爆发出来!他猛地将手中的信纸狠狠摔在地上,信纸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飘落,最终停留在驿卒的脚边。
“到底怎么回事?!”李乾德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驿卒,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龙袍下的身躯因为极度的愤怒和震惊而微微颤抖。
“宋军怎么会这么快就攻破防御坚固的广源城?还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他像是在咀嚼这几个字,语气中充满了荒谬和不解,“宋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