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没有跟你说清楚,我已经打算与谢戎作财资分割,一刀两断。此时的我根本不怕得罪一个宋寄。
你是我的家婢,却有眼无珠,一叶障目,被敌哄诱反叛于我,坏了我的大事!我留你还有何用,自乱阵脚吗?!”
“姑娘处置了我罢,我愿就此赴死。”
木漪松了她的下颌,执鞭柄在手中敲打。
之后让秦二将书房炭炉上煨着的汤药倒上一碗,端过来。
秦二胆大道:“春笙身体饿了几天,您准备了给她补身子的药?”
木漪敲鞭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秦二脑子里的浆糊滚来滚去。
之后见她将鞭朝自己一丢,自行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是一碗黑漆漆的药水。
“摁住她。”
见秦二犹豫竟不肯答应,怒吼:
“快给我照做!”
“不必摁住我,姑娘,我自己喝吧......将我,将我的手解开就好。”
木漪并不解她手,过去撑开她下颌,便将这滚烫苦涩的药水全然灌了进去。
因她几日不曾饮食,胃正弱,苦涩一浓,药水又被她胃倒出来大半,木漪便再盛了一碗,依旧强行灌下。
秦二看的吸气。
这次,春笙忍着作呕感用力咽了下去,不久浑身痉挛烧灼,在柴火地上翻滚,脖颈上起了不少燎泡,整个脸全肿了起来。
偏手脚又起冷汗发白,她意识被扯成了碎片,发出几声高低不一的痛苦哀嚎后,便瘫去没了动静。
秦二抹了把湿润的眼,“......死了?姑娘您要了她的命?”
“哭什么?”
木漪抢过鞭,着意抽在他身上,但他皮糙肉厚且忙着伤心同情,根本不痛不痒。
“姑娘打死我,我也要哭!”
木漪哼了一声,“你,去探探她的鼻息。”
秦二忙扑过去探春笙的鼻息——气息全无,这是真的死了,死于木漪研制的又一种奇毒。
秦二低低地哭出来,夹杂几声对她心狠的抱怨。
木漪懒得理睬,面上也无多少波澜,只是微微闭了闭眼,声音放低许多:“你裹个席,将她带出去埋了。”
席子太寒碜,秦二拿出私房钱买了个漆棺,将春笙埋在离千秋堂不远的一棵野楸树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了。
他不知自己离去不久,宋寄从林子里冒出来,喊了声“得罪”,立刻持剑作锹将土堆刨开,将他重金买的棺材都掀了。
即便杀人无数,可看见棺材里春笙的尸体之后,宋寄也有些沉默。
待隐上蓑和竹帽,披星戴月回到谢府,谢春深还在通宵办政,也是在等他。
敲门入内:“郎君还未睡。”
谢春深只有一个背影,纱衣旖旎地拖了一地,像满地的雪:“查实了么。”
“是春笙。”
“不是替身?”
“春笙脖后有一枚泛红的星月胎记,我验过了,就是本人。”
谢春深翻过一面草纸,继续撰写:
“我本要在石家截下此婢,此人知晓内幕,本也难逃一死。
她既费力带人从石家逃脱,转身献给萧瑜多好?又能多一条压倒我的证据。为了出一口气就将证人杀了,埋骨藏尸——果真是个黄口小儿,意气用事。”
他是在斥木漪幼稚,担当不起。
这不像是对仇敌的口气,倒有些又爱又恨的,宋寄属实分不清他的真实想法,转观了观他桌上那堆文卷:“......郎君可是在写禁花一案的呈词?”
谢戎顺手将写好的一卷丢至于一旁,重新蘸墨,这时他脸上倒浮起一丝笑容,“萧瑜明日要与我对薄公堂,我提前准备,才好请君入瓮。”
宋寄若有所思。
他应该是有了对付萧瑜的计法,要扯一根细丝,将萧瑜和木漪一并勒脖断头除去。
半晌,拱手道:“段先生也必会助郎君,捉下这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