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恨终于走出成片的芭蕉林,入眼是一座被烟熏火燎后的宅院,“鬼阿门我都知道,怎么会不信?”
“那大师捉我做甚,我死后就是鬼魂,阿姊尚在人世,我们也要随她一起!”段许墨道:“你放我出来,阿姊独自离开会有危险!”
“她不会有事。”栖恨脚踩灰烬,踱步进入安乐居大门,只见前院西南角一片,大小骨头块儿散落一地,诡异的黑锅架在火坑上,里面的肉块散发浓烈的阴死气,热油裹肉,滋滋溅油泡。
欢都王五花大绑躺在锅边,整个人如滚过沸水的猪肉,全身滚红。
“百密一疏。”
栖恨抬手斩断欢都王身上的绳索,看症状是恶咒术在他身上发作。
拨浪鼓在欢都王额头敲打三下,栖恨道:“王爷,醒来吧。”
段阎猛地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无神地注视着万里无云的蓝天,渐渐地,湛蓝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中,王妃在他将被一刀毙命之际,痛苦地抓住那只恶毒的手,拼命地喊着让他快走!
“蓝笑。”段阎嘴里念念有词:“本王现在才明白,你执意要来欢都的缘由。”
两行老泪就这么蜿蜒而下。
段阎哀思片刻,扶着栖恨的手臂撑起身,眼神坚毅,“贤婿,你助本王找到王妃,对欢儿又爱护有加,如今本王安心把她托付于你,趁两国兵马未及,你带上欢儿赶紧离开这里。”
“答应本王,好好照顾她,莫让她吃苦难过!”
他说的是莲采儿,栖恨当然能做到体贴入微,若是段卿欢……她欠一分机缘。
“先管好你自己吧!”莲采儿绑了栖蝶双,身后跟着个一步一蹦哒的段句章。
她打横把人抱出来,放在一片稍微干净点的地方,道:“她沾上杀戮戾气,心中的仇怨被无尽放大,快死了。”
段阎见了那闭眼的人是栖蝶双,欲上前去,被莲采儿冷眼一瞪,倒退两步。
难堪中带着几分诧异,段阎道:“欢儿,你怎么在这里?!”
莲采儿敷衍地“嗯“一声。
父亲就在眼前,段句章想唤他一声“爹”,却觉得难以启齿。
他对眼下的情形再清晰不过,娘要爹死,爹要杀娘……他们这一世的遭遇,比唱戏的话本更加一波三折!
栖恨俯下身,两指点在栖蝶双眉心,道:“一体双魂,若非另一灵魂交替让她保持清醒,挨到现在早已魂灭。”
莲采儿就怕他问,栖蝶双从何沾染来杀戮戾气,她眼观鼻,鼻观心,最后去扯地上冒头的野草。
好在困在拨浪鼓鼓珠里的小鬼,解了她可能面临的难题。段许墨听到阿姊的声音,仓促道:“阿姊,他是修士,抓我们来的,你快跑!”
“跑不掉,认栽吧。”莲采儿从容地往栖恨手上一勾,拿来拨浪鼓,将段句章一并收进去。
段阎连连见到鬼力乱神之事,心中信念早已崩塌成乱石碎瓦。
莲采儿把拨浪鼓还回去,栖恨接过来,反手别在她腰间,“送与妹妹玩乐。”
“做正事。”莲采儿正经地取下拨浪鼓,放在手心,收去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