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胜男脸色煞白,倏地红了眼。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受了惊的兔子。
巨大的羞耻和委屈如同冰水浇头,让她浑身一颤,险些站不稳。
这委屈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一股更凶猛的怒火取代。
——她猛地提起大红裙摆,拨开人群就要冲上去撕烂高峰那张破嘴!
现场瞬间陷入一种尴尬、震惊的死寂,落针可闻。
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嗡嗡的议论声。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大多数人本能地不相信高峰的鬼话。
毕竟他这人每次喝点猫尿就满嘴跑火车,是出了名的。
可……眼见胡胜男反应如此激烈,几个好事的妇女忍不住交头接耳。
“瞧见没?反应这么大,高同志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不能吧?之前也没听过两人有这茬啊……”
这年代,女性的名节重过性命。
虽说年轻人处对象,情到浓时摸摸手、亲个嘴儿也不算啥天大的丑事。
可高峰偏偏选在人家姑娘的大喜之日,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抖落出来,这其心可诛!
赵铁柱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拳头下意识攥得咯咯作响。
他愤怒地一把摔了手中的酒杯,瓷片四溅。
正要去找高峰“理论”,扭头却看见胡胜男那双泫然欲泣、满是屈辱与慌乱的眼睛。
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熊熊怒火上,他猛地清醒过来。
一把紧紧抓住胡胜男的手腕,不让她做傻事。
他自己,也刚差点做了傻事。
真要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跟高峰扭打起来,就算一时解了气。
他和胡胜男的这场婚礼也就彻底毁了,他们会成为全公社的笑柄!
就在这时,周学农和李小清猛地跳了出来,两人一左一右围住高峰。
周学农一般情况下脾气很好,今天他却直接揪着高峰的领子,将他从凳子上拎起来。
“你小子找揍是吧?满嘴喷粪的家伙!”
李小清更是二话不说,将先前只找到的一只的鞋子递过去。
“周同志,用这个,别脏了手!”
叶文萱咕噜噜灌下一杯白酒,豪气地把杯子一跺。
一巴掌重重拍在高峰肩膀上,力道大得让他一趔趄。
她将周学农往旁边推了推,站在高峰面前,声音清脆却带着十足的嘲讽。
“高峰同志,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灌了几口黄汤,就四处造谣的臭毛病?”
她嗤笑一声,环视众人。
扬声道:“他上次不还吹牛说自己揣着五千块巨款,是‘半个万元户’?结果呢?”
“结婚没办婚礼,房子都没有只能住个破窑洞,欠我的钱到现在都还不上,鬼才信他的鬼话!”
高峰好几次吹嘘自己是“半个万元户”这事儿,向阳大队不少人都略有耳闻。
经叶文萱这么一戳破,舆论风向立刻扭转。
大家都觉得高峰这是老毛病又犯了,酒劲上头开始胡诌,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秦骁趁机上前,直接拽着高峰的胳膊就往外拖。
声音冷硬:“走,我带你出去醒醒酒!”
可钱霜霜却不依不饶地拽住高峰另一只胳膊,不让他走。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跟胡胜男到底怎么回事?”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高峰,这人喝醉了说的,往往才是憋在心里的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