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有爱人陪在身边,蒋秋琳睡得格外香甜。她梦见自己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与周泽在科莫湖畔举行了一场小小的婚礼。
湖水很静,天很蓝,他望向她的眼神缱绻柔情;她微垂着脸,颊边泛起红晕。他轻声说“我愿意”,她也跟着说“我愿意”。
清风拂过,头纱扬起。恍惚间,她仿佛听见远处钟声悠悠回荡。
这一刻,天地之间,唯有彼此。
周泽静静注视她片刻,确认她一时不会醒来,这才从怀中取出萧楚怡所赠的那枚玉牌。
一缕晨光穿过窗帘间隙,悄然落于玉面。
他指尖轻抚,触感温润,宛若故人肌肤。只是本该白玉无瑕的玉牌,内里竟有一道清晰的裂痕,将“最是怡然春水畔,一门风骨玉无瑕”生生断作两截。
正凝神间,蒋秋琳忽然翻了个身。
周泽心头一紧,还来不及蔓延的悲伤被迅速压回心底。他匆忙将玉牌收回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蒋秋琳并未醒来,只是向他更靠近了些。
晨光渐明,映得室内尘埃浮动。
他侧过脸,望着蒋秋琳安宁的睡颜,心中那点恍惚的痛楚渐渐沉静,最终化作一片寂然。他轻轻叹了口气,气息融进晨光里,倏忽便散了。
那里藏了太多不可言说的过往,太多不可惊动的涟漪,太多不能言表的情绪
时至下午,蒋秋琳轻哼一声,睫毛微颤,缓缓睁眼。
“醒了?”周泽神色如常,“睡得好吗?”
她莞尔一笑,带着初醒的慵懒,朝他怀里蹭了蹭:“有你在,总是好的。”
周泽身体恢复的不错,虽然还无法自由行走,但坐在轮椅上透透气还是可以的,他问蒋秋琳能否推他转转,蒋秋琳自然依他。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入,将室内奢华的装饰照得耀眼,却也透出一股冷清。
二人来到客厅时,恰巧遇到秦瑶,见到周泽,她脚步一顿,脸上瞬间覆了一层寒霜。
蒋秋琳感觉到母亲的态度,眉头微蹙,声音仍温和:“妈,我带阿泽出来透透气。”
秦瑶轻哼一声,视线在周泽脸上转了一圈,语带讥讽:“气色倒是比躺尸时强些。我还以为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吵着去找那位萧小姐。”
“倒是高看了你的‘情深义重’。”
秦瑶这话虽尖酸刻薄,却并非毫无缘由。她刚从蒋伯兮口中得知,当初在渔船上,周泽竟提出以自己性命为代价,求他救萧楚怡离开香江;到最后甚至不惜以命相搏,逼得卫安明妥协。
一个不顾生死、硬扛强权,一个情深义重、舍身救情郎。
说得真好听。那她的琳琳呢?
算什么?
越想越气!
蒋秋琳脸色变了又变,下意识看向周泽,欲言又止。
周泽缓缓抬头,脸上不见怒意,反而露出淡淡的笑意:“确实意外。我还以为您会像电影里那样,直接甩我一张几千万支票,勒令我立刻离开琳琳,永远不见。”
“几千万?”
秦瑶气笑了,“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琳琳为了救你,少说损失了几十亿,你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待在她身边,日后生出个儿子,你或许还能‘父凭子贵’,享几分清福。”
“这就是你最大的造化。”
说到此处,秦瑶目光冰冷,毫不掩饰厌恶。
蒋秋琳面色一寒,声音微沉:“妈,阿泽需要静养,您说这些做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秦瑶情绪激动,“若不是他,你何至于此?蒋家何至于此?如今外面多少人看我们笑话?四大家族虎视眈眈!这一切都是因为——”
“妈!”
蒋秋琳打断她,声音不高,却自带威仪,“我的选择,我自己承担。与阿泽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