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疤脸以为自己真要交代在这儿的瞬间,那只铁钳般的手猛地一松。
“噗通!”
疤脸像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捂着几乎碎裂的下巴和火烧火燎的手腕,蜷缩着大口喘气、剧烈咳嗽,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陈光阳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弯腰,把地上那断成两截的“偃月宝刀”捡了起来。
他掂量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他双手分别握住刀把和断掉的刀身前端,猛地一拧!
“嘎嘣!”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
那柄本就断掉的破刀,在陈光阳恐怖的手劲下,被硬生生掰成了几段扭曲的废铁!
断裂的茬口尖锐刺目。
他把这几块废铁随手扔在瘫软如泥的疤脸面前,发出“叮当”几声脆响,如同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你的‘宝刀’。”陈光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收好。”
“我叫陈光阳,你要是不服,可以来靠山屯找我。”
听见陈光阳爆出来自己的名号。
这仨人一下子就傻逼在原地。
“不是……就砰个瓷,咋给这个爹整上来了?”
三人顿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然后齐刷刷尿了尿裤子。
“原来是陈光阳陈大爹……俺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三人一下子哭唧起来了。
陈光阳觉得他们心烦,喊上三狗子就走了。
三狗子还不解气,脱下鞋底子,一人给了一家伙:“草拟吗,非得我兄弟来了才跪下,这家伙刚才给我熊的!”
三人也不敢吱声,只能看着陈光阳和三狗子离去。
陈光阳揣着刚淘换到手的精钢夹口和几盘冷浸过的钢丝套索,沉甸甸地坠在怀里。
三狗子跟在身侧,犹自愤愤不平,时不时回头朝巷子里刀疤李那三个瘫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身影狠狠啐一口。
“妈的,瞎了狗眼!讹到爷爷头上了!”三狗子揉了揉还有些发青的嘴角,那是刚才扭打时不小心撞到的,火辣辣的疼反而让他更解气。
“光阳,你那一招真绝了!单手就把那刀疤小鸡崽儿提溜起来,尿都快吓出来了吧?哈哈!”
陈光阳只是笑了笑,心思早已不在刚才那场闹剧上。
吴少那张罗列着稀缺物资的单子,还有那句“四台卡车”的承诺,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虎头雕…成年、健康、活的…这任务的分量,不比扳倒田福刚轻多少。
那玩意儿是天空的霸主,穿云击电,狡诈凶猛,寻常猎人连根毛都摸不着。
他脚步不停,朝着栓马的地方走,眉头微锁,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三狗子,要扑棱个大家伙,天上飞的,凶得很…虎头雕,听说过没?”
“虎头雕?”三狗子脚步猛地一顿,瞬间就把刀疤李忘到了九霄云外,两个眼珠子瞪得溜圆。
活像两颗黑亮的围棋子嵌在黝黑的脸膛上,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光阳!你说那山大王?脑门子毛黄乎乎,瞅着像老虎脑门纹儿,翅膀抡起来能扇倒小树杈子的那个?”
“就是它。”陈光阳看着他那夸张的表情,心头微动。
“嘿!我的兄弟诶!”三狗子猛地一拍大腿,唾沫星子差点溅陈光阳脸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自豪。
“问我这个?那算是问着真佛啦!玩儿鸟?我就是行家啊!十里八乡,您打听打听去,论掏窝、下套、熬鹰…咱三狗子怕过谁?”
陈光阳也笑了起来:“嗯,那…这虎头雕,你脑子里有谱没?光知道叫唤两声可不行。”
“谱?太有了!”三狗子急吼吼地凑近,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就去年夏天,我追一只‘金顶子’,钻到老鼻子深了,跑过前门沟,翻过三道断崖梁子,再往北,快到分水岭那一片老林子,陡得跟刀劈斧砍似的!那地方邪性,老辈人叫‘鬼见愁’。”
他咽了口唾沫,眼睛亮得惊人:“光阳,我可亲眼瞅见了!就在那片头顶上!好家伙,那影子大的,飞起来‘呜……’地一声,地上的兔子、狐狸都吓得尿裤子!
那翅膀扇的风,刮得底下树叶子哗哗响,跟下雨似的!那叫一个威风!脑门子上那撮黄毛,太阳底下,亮得晃眼!错不了,指定是虎头雕!”
他使劲拍着胸脯打包票,“当时它爪子里还抓着条没断气的黄皮子呢!那架势,就跟拎根草似的!”
三狗子的描述,尤其是“鬼见愁”那片险地,瞬间激活了陈光阳脑海深处的地图。
那片区域他知道,确切地说,就在他那个隐藏着弹药洞、通向神秘黄金渔场的海湾更北端!
那里山势陡然拔高,峭壁林立,原始森林遮天蔽日,确实是猛禽筑巢的理想王国。
他心中的那点疑虑彻底消散,一丝锐利的狩猎光芒在眼底燃起。
“认得道儿?”陈光阳言简意赅。
“化成灰都认得!”三狗子斩钉截铁,又搓了搓手,补充道,“不过光阳,那地方太险,光知道巢在哪儿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