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也好,幻想也罢。都不要离开。“闻知屿。”和拥抱一并传来的是女孩略带哭腔的声音。闻知屿的鼻梁蹭过凹凸不平的花边衣领,带着不规律的气息寸寸移动,最终埋在那节裸露的侧颈,用尽全力呼吸,像离开水的鱼,恨不得沉溺在这一汪海水里。韩暑一下下抚着他的发心、后颈和肩背,因为强行按耐慌乱,嗓音有些颤抖,“我不走,你赶我我也不走!”闻知屿周身僵硬,连抬起手来回抱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我今天就是、就是气头上乱说话。我妈来的突然,我就想先和她聊一下近期规划嘛……只有说服她接受我的事业,才能挺直腰杆和她说,闻知屿是我的男朋友,无论未来如何,我都想和闻知屿一起走。”韩暑越说越坚定,可越说越觉得无法用语言精准表述,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闻知屿缓缓抬起头来,薄唇自颈侧、耳垂一路蜿蜒至圆鼓鼓的腮帮,额头抵上韩暑的额角,蹭着那一层毛茸茸的碎发。韩暑有点疼,还有点痒,但硬是忍着没动,撇着嘴,“你就相信我嘛!”闻知屿依旧不吭声。韩暑急了,蹲到麻木的腿顺势一沉跪在地板上,双手捧起他的脸,“我不让你见我妈是怕她对你不客气。你也见识过我妈的脾气,我挨批评挨揍就算了,但我不能让你受委屈。”四目相对,眼底的情绪都清晰可见。闻知屿垂下眼睑,试图隐藏此刻的脆弱,“我就像个废物,什么都为你做不了。”“你胡说什么呢!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我……我——”语言太过贫瘠,故而韩暑捏住闻知屿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唇齿相贴,像久旱逢甘霖,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对方靠近,再靠近。韩暑手臂环着闻知屿的颈,闻知屿的大掌握着韩暑纤细的腰。她的腹紧挨着他的胸膛,他敞开的长腿箍着她的腿侧。可即使如此,还是不够,还是想更近一些。闻知屿右手一用力,将人提了起来。韩暑陡然失重险些惊呼出声,下一秒便重重坐在了他硬邦邦的腿上。和地心引力一并袭来的,是比方才更热烈的亲吻。她穿梭云间,坠入大海,扒住冲浪板向岸边疾驰,又埋进暖洋洋的沙里静止。当脊背陷入柔软的大床,韩暑呼吸都停了。她维持缺氧的状态,憋红了脸,瞪大眼睛一个劲盯着闻知屿看。咫尺之间,闻知屿用高挺的鼻梁摩挲她小巧的鼻尖,欲念冲至大脑皮层,却奇迹般地唤回了丢失的理智。他和韩暑吵架了。吵完架非但没有主动道歉,反而是韩暑哄他。他又犯病了,还让最不想被撞见的人看到这副模样。他还、他还——闻知屿翻身而起,坐在床边埋头粗喘。肺部吐不干净的浊气,提醒着他的不堪。韩暑双肘撑住床,慢慢直起身,“你、你怎么了?”闻知屿没回头,哑声道:“抱歉。”韩暑这会体温高脸颊滚烫连带大脑都不太灵光,还没搞明白这没头没尾的抱歉是怎么回事,见他站起来要走,赶紧探身拉住他的手腕。闻知屿措手不及跌坐了回来,下一秒,温香软玉便重新入怀。,“你去哪?”闻知屿想挣开,可感受到坠,手腕一转,掌心由外向内,将人搂了个结实,,去工作。”韩暑收紧手臂,借着走的目光,闻知屿向反方向别过脸,眼皮颤动。见他神色恢复,韩暑先是放下心,可放得太猛,这一刻,他的脆弱难堪无处遁逃,赤裸裸的摊开在她的面前。这一刻,她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清冷疏离的民宿老板闻知屿,想到了在人群簇拥中宠辱不惊的作家闻知屿,想到了缠着她问问题玩游戏的幼稚鬼闻知屿。他既简单,又复杂。他很纯粹,又很多面。可韩暑唯独没想过,他会露出这样神色,像一个无家可归的破碎的小男孩,茫然,无助。也是这一刻,她惊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聊天玩游戏,一起喂猫种花了。闻知屿也很久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了。若不是闻知屿坚持接送她往返后海,他们每天又能说的了几句话?韩暑一个没忍住,眼泪忽闪闪地流了下来,砸进闻知屿凌乱的衣领,“对不起,我最近总想着忙工作,都没好好陪你。”闻言,闻知屿愈发羞愧,自嘲地笑了,“你最近压力这么大这么忙,还要你陪着我……”“嗯,要陪你。”韩暑吸鼻子,“就像你每天坚持开车接送我,陪我上班一样。”闻知屿依旧垂着眼皮,“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