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宽慰道:“这有什么的,你安心准备就好。”林奇将季眠送到医院门口后,先去停车。季眠独自取好报告,到对应的科室找医生咨询她的身体情况。检查指标大多都在正常范围内,她听完医生的说明,心底长久以来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季眠事先在医院官网预约了钱医生的专家号,她将检查报告放进包里,坐在诊室前等候。没多久,广播里响起“季眠”的名字,她推门进屋。钱医生见到她,推了推眼睛,眼底染上笑意,语气中透着笃定,“你是上回陪阿臻来的那姑娘。是哪里不舒服了?”季眠摇头,打开和许曦月的聊天记录,翻到她父亲的照片,递到钱医生面前,“我这次来是有事儿想向您打听。请问您见过这位患者吗?”钱医生对着照片打量了半晌,皱着眉头说:“脸看着面生……有片子吗?如果是我的患者,看到片子我就能认出来。”“是何家军医生的患者。”季眠切换到诊断书的界面,指了指屏幕右下角的签名。“他啊。”钱医生闻言,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屑,“我和他没交流,他的患者我更不会有接触了。”季眠将手机放回口袋,“那您知道何医生去哪儿了吗?我在医院官网没看到他的信息。”“听说是实现财富自由全家移民了,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弄的钱。”钱医生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不以为意道,“不过这都是传言,传言嘛,就是说什么的都有,哪些能信哪些不能信就见仁见智了。”季眠低眸,没有吱声。钱医生下起了逐客令,“姑娘,你还有别的事儿吗?没的话就先出去吧,外头患者还排着队呢。你要还有想问的,等我下班,好吧。”“打扰您了。”季眠道了声歉,心不在焉地出了诊室。……科技论坛在周日举行。所有议程结束后有一场晚宴,受邀嘉宾可以携带亲友参加。季眠近两次接受治疗后的反应很大,出一身汗不说,还伴随着呕吐和眩晕感。“今天会到很晚,身体撑得住吗?”陈砚舟换好晚宴要穿的西装,在季眠身前蹲下,温柔地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季眠“嗯”了一声,“我都答应你了,如果实在觉得累,我中途会看情况溜的。”陈砚舟笑了笑,“好。”宴会场延续了论坛的学术氛围,话题主要围绕人工智能、低空经济、脑机接口展开。季眠跟在陈砚舟身侧,没听一会儿就心生困意,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嘴角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陈总,今天贵司的新品着实是让人眼前一亮啊,简直是人形机器人史上的一大突破。”一位同行业的上市公司高管上前恭维道。陈砚舟简单和对方应酬几句,揽在季眠腰侧的手收紧了些,“抱歉,我女朋友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先失陪了。”季眠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任由陈砚舟将她带到宴会边沿的休息区。“你先坐会儿,我去车里帮你重新拿双鞋。”陈砚舟低声说。季眠点了点头,配合地坐着,目光落在脚上那双近十公分的系带高跟鞋上。陈砚舟轻车熟路地避开人群,朝宴会厅出口走去,还未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众人的惊呼。陈砚舟走远后,季眠呆坐在原地,她的腰背贴着座椅,借此来减少发力。如果不去顾及旁人的目光,她甚至想趴在桌面上小憩。几天前,陈砚舟把邀请函交到她手里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完全没料到经过一场治疗,体力会变得无法支撑她长时间站立。周五晚的治疗流程和以往并无区别,都是通过外接设备干涉脑电波,以此来激活处于休眠状态的记忆。她的脑海中反复弹跳的依旧是先前那些山火的片段,并没有新内容出现。谭静给出的解释是:“你的潜意识对这段记忆很抗拒,这往往是因为创伤,大脑开启了自动防御机制。”“有突破的手段吗?”她询问道。谭静说:“通过特殊媒介的刺激,兴许可以打开记忆的闸门。但这个媒介是什么,目前来说是未知的。”……季眠没再继续回想,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盯着地毯上的纹路发呆。她的内心被挫败和急切的情绪充斥着,没注意到头顶上方传来了螺丝松动的声音。直到“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她才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但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抱住要害,尽量让身体往有遮挡物的方向倒去。她的小腿被一个尖锐、沉重的物件狠狠砸了一下,疼得她大脑空白一片,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