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常欢怔在原地,骤然变得齿落舌钝,直到天都王的侍卫走近,将他押在桌案上、强行掰开五指时,才蓦地反应过来。
他用力挣扎着,看向天都王道:“你宁断我指,也不肯取我性命,野利良祺,你卑鄙至极!”
野利良祺道:“本王的名声素来不好,梁王妃莫不是现在才知道?”
楚常欢仍在反抗,修长白皙的手指痉挛地蜷缩着,但很快又被铺开,手背上的骨线亦狰狞地虬凸起来。
“甭说是砍我的手指,即便你把我剁碎了扔回邺军营帐外,梁誉也未必肯多看一眼!”楚常欢目眦尽裂地道,“野利良祺,你若还有半点王者风范,就一刀杀了我,何必行此玷辱之事!”
野利良祺道:“本王不过取你几根手指罢了,留下性命,你们夫妻还能团聚。”
楚常欢红着眼道:“我与梁誉从来都不是夫妻,我不想与他团聚!”
野利良祺斜倚在椅柱上,饶有兴味地注视着面色苍白的美人,忽而一笑,指尖敲击着椅柱,云淡风轻地下令道:“动手。”
一名侍卫拔出腰间的弯刀,用刀柄击在胡乱挣扎的腕骨上,只听“咔嚓”一声,楚常欢手腕脱臼,顿时失力,五指瘫软下来。
剧痛令他眼前一黑,整个人跪倒在地,痛苦地趴在桌沿,双肩颤抖不已。
那名持刀侍卫再度扒开他的手指,淬寒弯刀映出肃杀之气。
楚常欢的目光落在那几根苍白无力的指头上,眼角逐渐变得湿润。
侍卫高举着弯刀,还未来得及挥臂,紧闭的房门忽然就被人撞开了,野利玄急奔而来,厉声道:“父王,住手!”
野利良祺眯了眯眼:“你来干什么?”
少年一脚踹开侍卫,看向自己的父亲道:“父王,士可杀不可辱,你怎能断人手指呢!”
野利良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儿子竟在帮敌国的人质说话,顿时不悦:“混账东西,让开!”
“父王,你不能这么做!”
“好,那为父就如你所愿,今日不断他的手指,取他性命便是。”
野利玄蓦地一愣,正欲开口,楚常欢已站起身来,冷声道:“不用你们动手。”
话甫落,野利玄迅速回头,竟见楚常欢毅然决然冲向一旁的石壁,猛地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夯土的石壁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嫣红血迹,宛如盛放的芍药,艳烈至极。
“清泽!”野利玄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接住那具缓缓滑落的身体。
本该旖丽秀美的面容,此刻淌满了血,额间那块伤口尤其狰狞!
显然野利良祺也没料到楚常欢竟这般果决不怕死,不由僵了一瞬。
小王爷捧着那张染血的脸连声呼唤,然而楚常欢早已昏死过去,无法回应。
野利玄一面用袖角为他擦拭血渍,一面对屋内的侍卫道:“还不去请大夫?!”
侍卫们面面相觑,下意识看向他们的主子。
野利良祺面色沉凝,旋即点了点头。
野利玄抱着楚常欢回到他的卧房,很快就有侍女盛来热水,替他洗净面颊的血迹。
楚常欢左侧眉骨上方有幼童拳头那般大的一道伤口,皮肉被夯土墙壁撞得零碎不堪,狰狞外翻,依稀还有几粒土屑嵌在其中。
侍女擦完血迹便不敢妄自触碰伤口了,待侍卫请来军医,方着手清理伤肉里的残渣和土屑。
“他怎么样了?”野利玄拧眉问道,“有没有伤到要害?能醒过来吗?”
军医包扎完毕,应道:“回小王爷,梁王妃并未伤及要害,暂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需仔细调养。”
野利玄小声道:“那就好。”
未几,野利良祺派人来此,对他道:“小王爷,王爷召您前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