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你猜猜，是福王爷的哪一个女儿？”

“猜不到，他妻妾成群，年龄合适的女儿不在少数，我和她们，一向素不往来的。”

“你先去休息吧！”莫淮笑看了看满脸疲态的卫思辰，带着千手，匆匆又出门去。

卫思辰猜测他是去查那个所谓的奸细，便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回了蓬莱苑。

院中立着一位佳人，红衣白裙，眉梢一点朱砂痣，妖艳动人。

“姐姐！”卫思辰连忙走上前去，“姐姐专程在此等我，可是有事？”

“妹妹，我找着你说的那位红线姑娘了！”

“真的？”

卫思辰大喜，扑过去激动地抓住阿汀的双手，双颊飘霞，眼睛亮若星辰。

她的红线姐姐啊，是那年暗无天日的冬夜里，唯一照亮她生活的明灯，温暖明亮。

“恩！”阿汀看着卫思辰激动的反应，满意地笑了笑，“她当年刚被卖到青楼，那家青楼老板手里有位当红花魁惹恼了当地的一位大人物，整个青楼的姑娘们，接过客的全部充为军妓，像她这种雏儿，就被卖到了清白人家。”

“那家少爷喜欢上她，少爷的母亲便趁着少爷出去读书的时候，将她卖进了云翳山庄，那时候，她已经换过好几个名字了，在青楼时叫莲香，后来少爷给她换了个名字，叫听莲，卖进云翳山庄后，因为主子的居所叫停云居，所以她的名字又变成了……婉襄！”

“婉襄！”卫思辰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如今她嫁给主子手下一位能干的管事，刚刚生下一个大胖儿子，听说妹妹多年来对她念念不忘，很是感动。我已经派人去接她过来了，妹妹今晚估摸着也睡不着，不如就多等一会，好好一叙离别之情！”

“姐姐，她还要多久才会到？”卫思辰手足无措地像个小孩子，“那位管事对她好么？姐姐，你看看，我是不是瘦了很多？她要是看见，一定又会责怪我没有照顾好自己了！”

“那位管事对她很好，如今添丁，对她更是没话说，妹妹放心吧！”阿汀的脸上，犹如带着面纱，那笑容忽隐忽现，她一把抓住激动得走来走去的卫思辰，“回屋坐会吧，她还要好一会才能到呢。”

卫思辰乖乖地跟着她走进屋内，却并不坐下，眼睛不时往门口张望着。

“看见妹妹和那位红线姑娘感情如此深厚，我真是羡慕！”阿汀的手在眼边迅速地一把抹过，她的眼圈有些微红，直让卫思辰一怔。

“姐姐说哪里话，这些日子姐姐对我的照顾，思辰一直铭记在心！”

卫思辰想起这些日子有意的疏远，若是一般人，恐怕早以为她这是忘恩负义，有了莫淮笑的宠爱，便不屑阿汀的热情了。偏偏这位阿汀，无怨无求，一如既往地对待她，还默默地，费了这么多周折，找到了红线。

“姐姐，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没有常去看望姐姐，姐姐不会生气吧？”

卫思辰拉过椅子，亲热地坐在阿汀身侧，心里愧疚无比，阿汀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在真诚地对自己。

“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阿汀含泪道，“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姐姐，你为何会哭？”

卫思辰也跟着眼圈一红，许是知道即将见到红线，许是阿汀如此热情地帮忙，这一刻，卫思辰觉得身旁的这个娇艳女子，可以信任，可以依靠，可以倾诉。

“我是替你高兴！”阿汀破涕为笑，用绣帕擦着眼泪，“很早就从主子口中听说了你这么一个人，我不过是奴婢，从来不能为自己而活，就想着，这样一个坚强倔强的姑娘，若是成为我的天，让我为她而活，我这辈子，也就了然无憾了。”

卫思辰被震撼住，她从没想过，会成为另一个女子的天，会让别人为自己而活，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满腔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争先恐后，都像说出来，可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妹妹你有情有义，这是我的福气！”阿汀突然紧紧地抱住卫思辰，声音哽咽低哑，“妹妹记着，以后若有危难时，只管找姐姐，就算粉身碎骨，姐姐也是在所不辞的！”

“姐姐！”卫思辰脱口喊道，“我不需要姐姐为我去粉身碎骨，我们姐妹都要好好活着，不止活着，还要开开心心。”

“夫人，婉襄到了！”

千红站在门口，看着门里抱作一团哭泣的两人，脸上写满惊诧。

“我去迎她！”卫思辰站起来，匆匆往门口走。

蓬莱苑外，一位丰腴的妇人，穿着一件崭新的水红色衣裳，头上插着明晃晃的金钗，仰着白嫩年轻的脸，正望蓬莱苑内张望。

她看到卫思辰出来，怔了怔，似乎有些紧张，想要下跪，又硬生生顿住。

卫思辰奔到她面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那白皙细嫩的手，丰腴如凝脂的皮肤，这么多年来，看样子，她真的过得很好，相比福王府的日子，简直是天地之别。

“红线！”卫思辰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唤道。

面前的婉襄，眉目间找不到一点熟悉的影子，当初瘦小如材的红线，如今竟然比自己高了许多，眉目间顾盼生辉，不复当初的平凡。

“小湉湉！”

婉襄先是盯着卫思辰的脸，愣了半天，随即像小时候那样，伸出了手掌，掌心向上，掌心里，居然放着一颗当初两人最喜欢的桂花糖。

“红线，哦，不，婉襄，当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卫思辰垂下头，满是歉疚，“若不是你帮我挡下王嫂打过来的鞭子，她也不会隔几天就找借口，让姨娘卖掉你！”

“湉湉，你还说这些干什么？”婉襄言笑晏晏，张望着蓬莱苑，“这院子，和停云居离得这么近，当初都说，是用来迎娶庄主夫人的，如今小湉湉你住了进去，庄主对你，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