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咸丰皇帝的圣旨。
张必禄于四川老家星夜启程,沿途征调旧部入桂平匪。
向荣自是不必多说,本就在湘南地区追剿湘南天地会残匪,接了圣旨不敢怠慢,即刻引兵入桂。
咸丰皇帝为平广西天地会、上帝会精心挑选的三驾马车中。
唯一有变数的,是林则徐这辆距离广西最远的老车。
鸦片战争后,林则徐遭道光皇帝遣戍伊犁。
于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方重获起用。
重新复起的短短四年间,林则徐历任陕甘总督、陕西巡抚、云贵总督等职,辗转全国各地。
林则徐本就年老体衰,又饱受舟车劳顿、水土不服之苦,早就染上一身重病,疝气、痔漏尤为严重。
收到咸丰皇帝的圣旨,养疴于福州老家,病榻之上的林则徐自知时日无多,恐难担重任,再三推辞,让咸丰皇帝另择人选。
林则徐不是不愿去广西剿匪,而是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
此时的林则徐已经病入膏肓,疝气、痔漏时常发作,疼痛难耐,连下床行走都做不到。
出行都只能乘坐特制的软轿让人抬着走。
家贫思贤妻、国难思良臣。
咸丰皇帝剿匪心切,叠次下旨,急于星火,再三催促林则徐星驰就道,毋违朕躬,言辞一次比一次严厉急切。
考虑到林则徐的身体状况,咸丰皇帝表示广西巡抚可以另择良选,不过钦差大臣非他莫属,切勿推辞。
圣命难违,林则徐见无法再推脱,只得喊来子侄,招募幕僚随行,并于启程前交代了身后之事。
林则徐长子林汝舟为道光十八年二甲第六名进士,长期在京城任编修,与三甲第四十二名的曾国藩是同年,两人皆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又都在翰林院供职。
所不同的是林汝舟不善钻营,至今仍是翰林院编修,曾国藩已官至兵部左侍郎。
自知此去无法再见多年未见的长子一面,林则徐无限感伤,只得写了一封家书寄给林汝舟,随后叫上次子林聪彝陪同前往广西述职。
林则徐当初被发往边疆戍边时,直到到后来复起,任职陕甘、云贵,都是林聪彝一路随行。
跟在父亲身边多年的林聪彝不忍父亲风烛残年的重病之躯仍要饱受奔波之苦,含泪劝道:父亲病重,广西乃瘴疠之地,不利于父亲调养身体,能不去么?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为君分忧乃臣子的本份,我若死在榻上,只是病体一躯。
我若死在军中,便是国之忠魂!
聪彝,勿要多言,启程吧。
料理完家事,林则徐挣扎着起身更衣,扶杖出门入轿。
广西这边,郑祖琛不出意料地被革职问罪。
林则徐又推辞了广西巡抚一职,咸丰皇帝思量再三,任命了杜受田举荐的老臣周天爵暂署广西巡抚一职,即刻前往广西赴任。
同时咸丰皇帝又催促两广总督徐广缙发兵驰援广西督剿天地会、上帝会逆匪,毋使局势进一步糜烂。
徐广缙收到咸丰皇帝的圣旨,确实也引粤兵西进了。
但精明圆滑的徐广缙仍旧钻了个空子,并未进入广西地界,而是开始剿起了广东境内的天地会会匪、活跃在广东、广西两省交界处的上帝会凌十八所部。
以此应付咸丰皇帝交给他的差使,对广西的局势仍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广西的人事调整,确实给广西的局势带来了一些改变。
彭刚感受最明显的是,大藤峡一战后,他无需担心黔江上游武宣、象州一带的清军进扰他的平在山根据地,只需防范桂平城内的清军即可。
基本没什么防御压力,可以安心练兵上课、经营他的根据地。
随着五月初向荣于湘南永州入桂,进驻桂林并发兵出剿陈亚贵,彭刚武宣、象州方向的防御压力陡增。
在桂平城方向的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浔州府知府顾元凯同他的老上级郑祖琛一同被革职问罪。
浔州府知府由候补知府刘继祖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