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了过来，胸口的口袋里别着支钢笔，看样子是个小领导。

他轻蔑地瞥了沈知瑶一眼，又看向沈知意，官腔十足地开口：“你要是觉得我们的商品有质量问题，可以去消费者协会投诉。在这里大吵大闹，影响我们正常营业，我们可是要叫保卫科的。”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叫住了他。

沈知意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直直地看向那个男人。

“我想请问一下，这批服装，是哪位师傅设计的？”

那男人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这是我们供销社自己的设计师团队，集体智慧的结晶。”

“是吗？”沈知意笑了笑，她把手里那两件衣服，轻轻地放回了柜台上。

“那还请您转告这位‘设计师’。”

“泡泡袖的袖山弧度和褶量比例，直接决定了版型的成败。他这个尺寸，但凡胳膊粗一点的，抬手都费劲。”

“还有这条吊带裙，胸省的省尖位置错了至少两公分，穿上身，前面就是塌的。”

“抄作业都抄不对，还谈什么集体智慧？”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那个中山装男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是！抄作业都抄不及格！丢人！”沈知瑶解气极了，冲着那男人“呸”了一声，挺直了腰杆。

沈知意没再看他一眼，拉着妹妹的手，转身就走。

“姐！就这么算了？”一走出供销社的大门，沈知瑶还愤愤不平，“他们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咱们不能就这么认了！”

“算？”沈知意回过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怎么可能。”

：“瑶瑶，你觉得，是穿上身就原形毕露的便宜货能留住人，还是真材实料的好东西更得人心？”

沈知瑶不假思索：“那肯定是好东西啊！那破烂货，谁买谁上当！”

“那就对了。”

“让他们卖。”

“卖得越多越好。”

“走，回家。我们有正经事要做。”

她说完，不再多言，拉着还有些懵懂的妹妹，快步朝着作坊的方向走去。

回到作坊，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女工们虽然还在埋头干活，但好像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显然，供销社山寨她们衣服的事情，像一阵风，已经吹进了这个小院。

王婶看见她们回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担忧：“知意，瑶瑶，我听人说了，那供销社……他们也忒不是东西了！”

“王婶，没事。”沈知意冲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大家都停一下手上的活，我有话说。”

女工们纷纷停下了缝纫机，抬起头，一道道担忧的目光都落在了沈知意的身上。

“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沈知意环视一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供销社那边，上了跟咱们款式差不多的新衣裳，而且卖得比咱们便宜。”

院子里更安静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