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这才想起自己忘记自报家门了。

“沈老板您放心！我我是小芹的对象，”小五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更加害羞了。

“小芹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您，说说你人好，给的工钱也高。我们……我们都盼着你好呢。”

小芹？沈知意立马想起自己作坊里那个害羞的年轻女工。

“沈老板，我和小芹处对象的事还没跟她爸妈说，你能不能暂时帮我们保密一下。”

看见年轻小伙子情窦初开的青涩样子，沈知意没忍住一笑。

“好，我保证不告诉刘婶！”刘婶就是小芹的母亲。

“谢谢你，小五师傅。今天这事，太感谢你了。”

“嗨，谢啥呀！”小五被她这么一谢，脸更红了，“你好，小芹才能更好，而且要是小芹知道我不告诉你，非把我的皮扒了呢。”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沈老板，你可千万别让那马胖子给拿捏住了！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八蛋！”

沈知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跨上自行车，心里那团被浇熄的火，重新烧了起来。

想拿捏她？

没那么容易！

黄建军，马科长。

这两个名字在她脑子里盘旋。

她以为鹏城饭店那一仗，已经打得黄建军无力还手，没想到他转头就用上了这种更阴损的招数。

怪不得那个马胖子一副有恃无恐的嘴脸，原来早就串通好了，在这里等着她自投罗网。

加价三成？

那不是要钱，那是想要她的命。

自行车穿过喧闹的街市，小贩的叫卖声，孩子们的笑闹声，都像是隔了一层，传不进她的耳朵。

她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硬碰硬，肯定不行。

马科长是地头蛇，在纺织厂里根基深厚，她一个外人，拿着一纸合同根本奈何不了他。

去找刘厂长？他躲出去开会，摆明了不想沾手这浑水。

服软，答应加价？那更是死路一条。

开了这个头，以后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把她当成予取予求的肥肉。

沈知意骑着车，自行车不知不觉拐上了一条熟悉的街道，市公安局那栋灰色的办公楼，就立在不远处。

她鬼使神差地捏了车闸。

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昨晚巷口那个滚烫的拥抱。

心底那片被马胖子搅得冰凉的寒潭，仿佛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漾开了一圈圈温热的涟漪。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光，瞬间穿透了心头的阴霾。

沈知意长长地舒了口气，脚尖一点，调转车头，朝着街对面的国营饭店骑去。

沈知意没去挤窗口，直接走到了后厨门口，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票，塞给了正在颠勺的老师傅。

“师傅，劳驾，给我炒两个硬菜，再打两份米饭。要快。”

“得嘞！”老师傅掂了掂手里的票子，麻利地喊了一声，没一会儿，两个铝制饭盒就装得满满当当，递了出来。

沈知意提着沉甸甸的饭盒，重新回到公安局门口。

这一次，她没有半分犹豫，径直走向了传达室。

“同志，我找顾南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