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转身向外走,在门前停住:“她并不是一个心狠的人。您给我银两铺面是为了帮沧州,她要我向您道一声谢。还有母亲,这么多年在定州,我从她口中听到的外祖父不是这样的,所以当初我一直以为,您只是真的不放心,而不是借由银两向她讨人情。至于傅二——”推开门的冷风吹得人清醒了许多。“我答应了。”天色阴沉沉的,阳光刺不透乌云,将暮春的生机都遮住了。付衡回到沧州,整个人脚步虚浮,也不大能听清他们说话,一头扎进屋里睡觉去了。关月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同样蔫巴巴的向弘,小声问魏乾:“……这怎么了?”魏乾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是你让我带他们吃败仗吗?”“这两个都不是一场败仗就一蹶不振的呀?”关月忽然很担心,“还有别的事儿吧?”“没有了。”魏乾斩钉截铁道,“就是败仗吃得有点多,三回。最后一回还人仰马翻了,挺难看的。”关月闭上眼:“过了。”“败仗什么样也归我管?”魏乾嘁了声,“那是真打不赢,虽说我都挑了难啃的硬骨头,但打成这样也丢人,他们是活该。”关月清清嗓子:“慢慢来嘛。”魏乾哼了声:“你副将就从没打成这样。”说罢老将军拂袖而去。关月在原地长叹一声:“平时怎么都瞧不上,这会儿倒夸上了,真是什么话都让他说了。”南星在她身后笑了声:“魏将军一向这样,嘴硬。”等周围人都远些了,南星才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笑眯眯说:“姑娘,云京的。”关月心不在焉,全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敷衍地嗯了声:“放书房吧,我一会儿看,又出什么事了吗?”南星有些无语了。“我没看。”南星说,“姑娘自己看吧。”“那你看吧。”关月还是没回头,“有什么事告诉我就好。”南星被气得想当即一根绳吊死自己。还看什么?丢水里算了!“姑娘。”南星认真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们当初究竟是怎么把话清楚的。”她甚至觉得若是温朝说了什么情意绵绵的话,他们的好姑娘能一脸无辜和迷茫地懵到地老天荒。南星将信塞到关月手里,还有一个木盒子,沉甸甸的。里头是两包蜜饯,都是能久放的。南星清清嗓子,提醒她自己还在:“姑娘,给我吃一点,吃完就走!”关月的耳垂有一点红。她们捧着个木盒子,认真且规律地将蜜饯一个一个往嘴里塞,两个人都不说话,很认真地在吃蜜饯。子苓在阶下看了好久,上前伸手抓了几颗蜜饯,将每样都咬一口之后,又将手伸向最好吃的那个:“这个好吃。”关月点点头,还是在认真地吃蜜饯:“这个甜。”南星将旁边那一包捧在手里:“我喜欢这个。”她们就这样围在屋檐下认真吃掉了一半的蜜饯,直到真的飘起雨。南星将两个半包都塞回盒子,拉着子苓要走:“好了,剩下的还是留给姑娘。我替姑娘放好,您好好看信吧!”关月拆开信,一股桂花香气扑面而来,信封里装了许多干桂花,一路遥遥都碎在底下了。桂花的香味馥郁,铺满书房。云京多雨,同褚老帅下棋又听他说了许多遍不许欺负你,每日都被盯着喝药,如今伤已经养好了,不必再担心。温怡近日说要学做桂花糕,我便要了些干桂花。路上看到蜜饯,想你大约会喜欢。中间有几块斑驳的墨痕,像是落笔时犹豫留下的痕迹。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从国公府出来,忽然很想见你。夭夭,好梦。叶漪澜进门时,关月正在出神。“听南星说有人给你写信了。”叶漪澜笑笑,“怎么看着还不太高兴呢?”关月将信折好收起来:“国公府应该是有什么事。”“毕竟是沾亲带故的,应该无妨。”叶漪澜宽慰她,“你别想太多,他兴许就只是想给你写封信呢?”“应该是老国公说了什么。”关月说,“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想你了。”叶漪澜冲她眨眼,“那两个小的不是跟丢了魂似的吗?魏将军担心,就叫我来看看。”“辛苦你了。”关月稍顿,“没什么事吧?”“就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就行。”叶漪澜伸手戳戳她的脸,“你这几日脸色看着好些了,听大夫的话还是有用的。”叶漪澜闻着屋里的桂花香味,盯着关月搁在一旁的信好一会儿:“不回一封吗?”“回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