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兄这说的什么话。”程柏舟回神向着大殿拱手,“今日之景实乃天意造化,只盼着陛下圣明决断。”“犬子尚在军中,我实在没有程兄这般的定力。”蒋淮秋说,“江淮不安定,陛下若过问,程兄总不能如此答复陛下吧?”“做臣子的,自然与主子长同一条舌头。年初大把的银子才花出去,江淮又添一笔开销,边关要紧是不错,但总得容人喘口气,”程柏舟稍顿,“蒋兄也不必过分担心令郎,怀王殿下正在宫中,会与陛下说明。”“蒋某承怀王殿下的情。”—“将军。”蒋川华推门进来,“家父的信。”关月接过来,看见信封上的几个字:“这是你的家书。”“我已经看过了。”他说,“其中有些事,将军需知晓。”关月将信交还给他:“既是家书,有什么你说与我便是。”“江淮一带,似乎发了疫病。”蒋川华道,“父亲听程柏舟的意思,一时半刻补不上边关草药的空缺。”“这是自然。”关月轻叹,“今年的军饷半点油水没捞到,程柏舟正难受呢,如何肯尽心。”“发疫病不是小事。”蒋川华面色平静,“怀王倒也不至于胆大到这个时节在草药上动手。”关月嗯了声:“程柏舟刻意敷衍固然有,但去岁的确……且等等吧,你去向知州府上一趟,请他严查城门处往来人等,再书信各地,若有江淮来人,一律拦在城外,如有难处可请当地守军相助。”蒋川华颔首:“好。”关月低头看军报。很久没人说话,蒋川华一时不知是走是留,他由燕帝做主调入军中,被提防在情理之中,军中上下看得明白,他自然不算太好过。关月将折子放到一旁:“斐渊刚叫了温朝走,这会儿校场上正热闹,我们也去瞧瞧。”他们过去时,几位老将军正在边上起哄。温怡看见她,笑吟吟走过来:“姐姐。”她又向旁边蒋川华行礼:“蒋公子。”蒋川华回礼,识趣道:“在下还有事要和谢小侯爷说,先过去了。”他走远之后,关月捏捏小姑娘的脸,眉眼柔和下来:“你怎么也在这里?校场上都是尘土,我当你不会喜欢来呢。”“在屋里待得久了,想出来走走。”温怡挽着她,“子苓说几位老将军要与哥哥比试,我忽然想起以前在定州,冯伯伯总来家里,所以过来凑个热闹。”关月抬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就知道是想黏着你哥哥。”温怡揉揉脑袋:“我明明是黏着姐姐的。”关月看向中央,是孙作荣正和手下比武,温朝在边上和谢旻允说话。“看来我没赶上热闹。”温怡摇摇头:“是孙将军说,他们比哥哥和小侯爷多习十数年的武,难免显得他们欺负人,所以要手下人先上呢。”“像孙将军的性子。”关月笑了笑,“那怎么又成了他和人家打?”温怡的眉眼弯成一牙月:“这人打不过哥哥和小侯爷,又输给京墨,孙将军看得生气,只好亲自上去教他了。”关月忽然想起在云京时谢知予提过的事:“那你哥哥和斐渊呢?”“他们不肯,推脱过去了。”输赢转眼见分晓,孙作荣拎着那人去旁边教导。温怡轻轻扯了下关月的衣袖:“姐姐,你能赢么?”“我?刚刚那个自然不在话下。”关月笑了笑,“若是与他们比,大约不成。”“姐姐是统帅,我自然以为是最厉害的。”“这是小孩子话。”关月理了理她垂在身后的长发,“便是当年父亲在时,比武也时常落下风。”温朝恰听见她这般说:“小妹又胡说什么了?”“无妨。”关月在他身旁站定,“既然是比武,你们几个为何在一边躲懒呢?”温朝立即辩解:“这倒与我无干。”关月稍怔,并不深问:“止行不与斐渊比试一场吗?”谢旻允抢在前头答话:“你怎么只盯着我呢?不如让温朝与止行先比试一场。”蒋川华闻言笑道:“小侯爷最会盯着旁人,方才还说将军一直念着谢长公子所言,是以今日才不肯同温将军比试。”“这你倒冤枉他了。”关月说,“当日在侯府不肯比试的是温朝,今儿他也跑不了,两个人合着欺负我呢。”“话都说到这了,她怕是不会轻易罢休。”谢旻允解了披风交给白微,“那便打一场,省得被她日日惦记。”四周起哄的声音立即大作。关月看了许久,问蒋川华:“你觉得谁能赢?”“小侯爷已落下风。”“在云京装样子唬人哪有那么容易,他从前读书习武时常糊弄,虽非真心,却终究……”关月轻叹,“好在都是名师,也不算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