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川华也来回看他们,又往后靠了一点儿,一声不吭躲在边上看戏。“别这么看着我。”谢旻允走到蒋川华身边,“你这云京长大的尚书府嫡子,没去过勾栏瓦舍?”“去过,只是不如小侯爷去得多。”蒋川华想了想,“我少时多病,父亲盯得紧,甚少允我出门。”关月噗地笑出声,又正色道:“我府上不养闲人,你们既带她回来,总要有个说法。”“那两个姑娘怕是不知道什么内情,只偶尔办点简单的差事。我们忽然来问,她怕说不出我会为难,说多了又怕责罚,吓得狠了便只会哭。”谢旻允说,“真要紧的我们也见不着,只是那地方里里外外,怕是没一个干净的。你副将说楼下那姑娘眼神凌厉,便带回来了。”关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路上你们没问出什么吗?”“一问就哭,连句话都说不顺。”谢旻允无可奈何,“我们已轮番试过,现下该你了。若实在问不出什么,索性给些银子赶出去,多一张嘴虽不算什么,但你如今捧个碗便能上街乞讨了。”关月剜他一眼:“定是你们两个不解风情,吓着人家了。听空青说你们由着美人往地上摔,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会写吗?”谢旻允冷笑:“等你亲自见过再说吧。”“明日,我去见她。”关月嫌弃他,“带个人回来什么也问不出,你可真会办事。”谢旻允淡淡道:“温朝同我一起去的,你别忘了他。”“是你要带她回来的,不是我。”温朝说,“养她这张嘴的银子,只好劳烦谢小侯爷了。”关月偏过身子问蒋川华:“止行去问过吗?”“不曾。”蒋川华沉默须臾,“我一向是不会和姑娘打交道的,连家里几个妹妹都哄不好,遑论旁人。”“试试。”关月说,“或许人家瞧不上花言巧语那一套,偏你这样哄不好姑娘的能行。”谢旻允权当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转过话说:“你那个绀城,地方不怎么样,胃口倒大。郑崇之那宅子里名贵物件多如牛毛,绀城有不是什么富庶地方,他哪儿来这么多银子,你也不查查。”“我的谢小侯爷,哪儿那么容易啊?”关月长叹,“他是父母官,监察之责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我,至多紧要关头敲打他两句,否则便是越权。我且惜命呢,要不你去查?”谢旻允捏着茶盏,自绀城便萦绕心头的怪异感此时更甚,若只为享乐,根本不必提着脑袋在刀刃上过活,那郑崇之也着实不像有什么骨气的人,日后若查实罪名,只怕他会谢旻允瞥见一行秀丽小字,即刻猜到七八分,随意寻了个借口离开,温朝和蒋川华也一并告辞。大雨方休,水珠从新生的叶脉间溜走,在夜色中作响。“如今……将军的嫂嫂和侄儿都回来了。”蒋川华看向书房紧闭的门,“日后陛下在过问,还能用什么理由搪塞?”谢旻允阖眼,漫不经心般道:“她嫂嫂没来。”“于情于理,陛下都不好违逆亡者意愿。”他稍顿片刻,“我只是担忧,若有朝一日他知晓所有往事,会如何看待这个悉心栽培他长大的姑姑。”蒋川华怔忪:“她是自尽……”“自然是骤然听闻噩耗忧思过度,病重而亡。”谢旻允沉声,“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无父无母,还是跟着亲姑姑更合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