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她笑笑,“我同你母亲有些交情,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先进去了。”“温怡的师傅。”“知道。”她看见空青等在不远处,“路上小心。”太阳才出没几日,又落雨了。“褚伯父。”关月收起伞,“刚睡着。”褚定方径直进了屋。“你别见怪。”姜闻溪说,“自得了消息,忧心一路了。阿祈这一回——我们全家上下都该谢你。”说着她就要下跪。关月连忙扶住她:“伯母,您别这样,我受不起。”“林清也来了。”姜闻溪稍顿,“是清平家那孩子特意请来的吧?”不等关月回答,她又说:“那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孩子,清平和子渊的教养总不会错,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喝到你的喜酒。”关月耳后泛起红,岔开话问:“小家伙还好么?”姜闻溪移开目光,艰难地说:“……没了。”关月喉间紧得说不出话。姜闻溪擦干了泪:“……阿祈最疼他,先瞒着吧。”叶漪澜在她们身后轻咳两声。姜闻溪从她手中接过药,径直走进屋。“还是林大夫厉害。”叶漪澜说,“命是保住了,但伤这么重,日后难免留下病根。”“嗯。”关月轻声,藏不住疲倦,“……辛苦你了。”“该走了,林大夫在这,你也能放心。”叶漪澜轻叹,“咱们小——谢侯爷不知正怎么折腾自己呢。”关月仰起头,深深叹气:“好,我去说一声。”一推开门,浓到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怎么又喝药?”姜闻溪小心地碰了下他的手腕:“还知道疼呢?才好一点儿就胡闹,你究竟长大了没有?”关月闻言笑出声:“小时候还病着跑去淋雨呢,就没安分过。”姜闻溪见状叹了口气,默默搁下碗,撑着脑袋闭目养神。“你小时候很安分吗?”关月哼了声:“至少没干过翻自家墙被狗追这样的事。”互揭老底这种事,褚策祈永远是落于下风的。他无奈地叹气:“……我还受着伤呢,你嘴上就不能留点情?”“不能。”关月说,“还有力气跟我斗嘴,我看你是不疼了。既然这样,水自己倒、药自己喝,让我们也清闲几天。”姜闻溪忽然笑了声,听着有点像嘲讽:“又没吵过。”关月略得意地哼了哼:“那是自然。”他那声关夭夭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去:“小月。”这一直是他大哥对关月的称呼。关月明显怔了怔。“还未好好向你道谢。”“不用,往后若有难办的事,我再找你帮忙。”她稍顿,小声说,“……我该走了。”褚策祈察觉到她的低落:“沧州出什么事了吗?”关月咬咬唇,逼着自己笑:“没有,好着呢。”褚策祈太了解她了,只点点头,又问姜闻溪:“煦儿好了吗?再过两年,想办法将他接回来吧。”“……好着呢,能吃能睡的。”姜闻溪转过身端药,“把药喝了。”关月清清嗓子:“小将军,有件事得你拿主意。周明这会儿还关着呢,他儿子那尸首都快臭了……你要自己处置吗?”褚策祈沉默,许久才说:“算了,你来吧。”关月了然地嗯了声,小声嘀咕:“……果然心软了。”“什么?”“那我就走了。”关月笑笑,“人我提走到城外杀,省得脏了你的院子。”柴房里果然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日日看着,也算一种惩罚。“姑娘。”京墨捏着鼻子,“怎么一到这种活您就想起我了?”关月闻言笑笑:“你如今也有几分活人气了?不错。”周明的脚踝的伤没人管,已经溃烂了,看着让她有点想吐。“您快点吧。”京墨难得催她,“……我受不住了。”“丢山里喂狼吧。”她平静道,“你盯着点,别有什么过路的人多管闲事,再让这老狗苟延残喘了。”京墨应下,又问:“那位呢?能放在这不管吗?”关月看傻子一般盯着他:“你仔细闻闻屋里的味道,你觉得呢?”“……您能叫别人来吗?”“叫南星还是子苓?”关月说,“你这个当大哥的,好意思丢给她们?”京墨看了一眼,嫌弃地移开目光,十分不情愿:“您先出去吧,臭死了。”—沧州帅府在外瞧不出什么端倪,里面却挂着白。关月见状长叹:“……云深一向是个很谨慎的人。”南星说:“公子一向行事周全,面面俱到。”灵堂已经撤了。她原本想去军中,南星看她困得眼皮打架,忍不住劝了几句:“姑娘,公子这会儿应该在军中呢,你歇一日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