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缝隙里垂落的阴影终于清晰。
陈万辉仰起的下颌微微绷紧,瞳孔在阴影覆盖的瞬间骤然收缩成针尖——那哪是天外星舰?
分明是他前世记忆里刻进骨髓的金属巨舰,船首黑鹰振翅的浮雕正泛着幽蓝冷光,连羽毛纹理都与记忆分毫不差。"影翼舰队..."他喉结滚动,声线却稳得像磐石,"玄冥宫最隐秘的杀器,上一世我被围攻至濒死时,就是这舰队的炮火撕开了最后一道防线。"
慕婉儿的指尖还停留在陈万辉腕间,此刻却像被烫到般缩回。
她望着那艘横亘天际的战舰,耳中嗡鸣着家族古籍里"域外星舰斩灵帝"的记载,可当灵力触碰到舰身散出的气息时,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不对...这不是域外的规则之力。"她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灵力顺着经脉游走全身,"是...是用活人血祭淬炼的凶煞之气!
舰上至少三位灵帝境的气息在翻涌,每一道都带着残魂灼烧的焦味。"
雷长老的动作比说话更快。
这位总把铜铃挂在腰间的老人突然暴喝一声,枯瘦的手掌在虚空连画七道弧光,七枚刻着雷纹的青铜钉"叮"地钉入脚下石缝。
他的白须被山风卷起,浑浊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小友,老东西的困雷阵只能撑半柱香!
那舰队若敢落下来——"话音未落,他突然呛咳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原来刚才布阵时,他强行运转了压箱底的禁术。
陈万辉的目光仍锁在战舰上。
他能看见舰身表面流转的纹路,那些刻痕与他在幽渊石台上见过的符文如出一辙,像某种古老契约的见证。"玄无极..."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喉间泛起血腥气——前世最后一刻,那个在幽渊里与他同归于尽的男人,自爆前说的话突然在识海炸响:"你以为这就是全部?
真正的试炼才刚开始!"
阴影笼罩的山巅突然响起金属摩擦声。
战舰底部裂开一道暗门,阶梯如活物般垂落。
最先踏上石阶的是一双裹着黑金战靴的脚,接着是绣着玄色鳞甲的战裙,最后是那张陈万辉在噩梦里见过千百次的脸。
玄无极的嘴角勾着与前世相同的冷笑,左眼下方的泪痣随着笑意轻颤:"陈万辉,别来无恙?"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刃,"我就知道,你的天命之血没那么容易熄灭。"
慕婉儿猛地挡在陈万辉身前。
她的发簪"啪"地断裂,青丝如瀑垂落,却掩不住眼底的冷光——作为与陈万辉竞争又合作的强者,她比谁都清楚玄无极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你不是该在幽渊里魂飞魄散?"她的灵力在指尖凝聚成淡紫色光刃,"自爆元神的修士,除非..."
"除非用万人血祭换一线生机?"玄无极抬手抚过胸口的黑鹰徽章,战甲下传来骨骼摩擦的脆响,"不错,我用玄冥宫三百万弟子的性命,换了这副新躯体。"他的目光扫过陈万辉,"你看,这具身体里还留着你的神血呢——当初在幽渊,你刺穿我心脏时溅出的血,我可是一滴都没浪费。"
陈万辉的左手悄悄按在腰间玉牌上。
那是命运书页的封印,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发烫。
他表面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喉结却在不住滚动——前世玄无极自爆时,他确实在爆炸余波里感受到了神血被抽离的刺痛,原来那不是濒死幻觉,而是对方早埋下的后手。"所以你等了三百年,就为今天?"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像在聊家常。
"等?"玄无极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山巅碎石滚落,"我在血池里泡了三百个日夜,每分每秒都能看见你成长的轨迹——灵者境斩地魔,灵师境破万毒,灵帝境觉醒天命之血。"他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陈万辉眉心,"你以为你是在反抗天地规则?
错了,你只是在按我给的剧本走!"
"老东西撑不住了!"雷长老的嘶吼打断了玄无极的话。
陈万辉这才注意到,那七枚青铜钉正在渗出黑雾,困雷阵的雷光像被什么吞噬般逐渐黯淡。
玄无极身后的战舰突然亮起三团红光,两个身影从舰首跃下——那是两个浑身缠着锁链的老者,他们的眼珠泛着死灰色,每一步落下都在地面砸出深坑。
"封!"左边的老者张开嘴,吐出的不是声音,而是一张泛着幽绿的符印。
符印在半空展开,竟有千丈大小,其上密密麻麻的咒文像活物般游动,瞬间将陈万辉三人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