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点点头,思索着慢慢回道,“除了一些寻常用物,有一封还未寄出的信和一小瓶……香膏。”
“香膏?”奥德莉疑问道。
安娜“嗯”了一声,观察着奥德莉的神色,斟酌着回答,“闻起来有香味,但不是寻常香膏,请来医者验过,说是那种不干净的药,有、有催情的功效……”
安娜说完,羞赧地眨了下眼睛,面上有些红。
奥德莉似是想到什么,眉心拢得更深了,沉默片刻,又问,“那信呢?”
听见奥德莉的话,安娜下意识看了门口的安格斯一眼,像是有些怕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信交给莱恩管家了——”
奥德莉两道长眉紧敛,明显不想听见这个名字,她轻轻拂开安娜的手,“嗯,知道了。”
安娜收回手局促地站在一旁,睁着双圆润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奥德莉,又偷偷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安格斯,猜想着待会儿夫人若是发现管家一直站在这儿该是怎样的态度。
也不知道会不会恼她没及时通报……
自进门,管家神色便十分平静,眼睫微垂,目不转睛地望着靠在床头的夫人。
可安娜总觉得此时的管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沉静,可她阅历太浅,看不透安格斯深藏的情绪。
如果是奥德莉,见他这样,便能一眼辨出他此时就像是一只发过疯又恢复清醒、意识到接下来会面临惩罚的不安犬只。
安格斯修长脖颈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上烙了一圈醒目的牙印,齿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深深,伤口处血痂凝固,十分扎眼。
无需多想,安娜也能猜到那是奥德莉夫人咬出的齿印。
因庄园里除了夫人,安娜实在想不到还有谁管得住这位阴郁可怕的莱恩管家。
听见奥德莉明显不耐烦的话,安格斯的表情才终于有了点变化。
他提步朝奥德莉走去,低唤了一声,“主人。”
嘶哑嗓音猝然响起,似砂石砥砺刀剑,打破了房中的静谧气氛。
奥德莉揉着额角的手一僵,睁眼转头看向他,冷厉视线落在他身上,湛蓝双目此刻如同淬火寒冰,饱含沉默压抑的怒火。
安格斯像是察觉不到奥德莉针对他的怒意,面色如常地朝她走去,低声道,“您晨时有些发热,医者诊治后开了一副药,现在正在后厨——”
不等他说完,一盏烛台忽然迎面朝他飞来。
安格斯像是料到如此,他停下脚步,沉默站定,任由烛台砸在他身上,结结实实地承受了来自奥德莉的怒火。
银制烛台分量不轻,重重砸在他肩头,似透过皮肉撞到了骨头,发出短促的沉钝声响,又“砰”的一声摔落在坚硬的石面地板上。
烛台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徐徐停在了两人之间。
霎时之间,房间里沉寂得惊人。
奥德莉极少在人前动怒,更遑论动手伤人,且还是家中管家。
安娜被她瞬间爆发出的凌冽气势所震慑,身躯一颤,怔愣地看着她,而后反应过来似的立马后退半步屈膝伏跪在了地上。
她虽不知夫人为何震怒,却能猜测个大概。
今晨天色未亮时,管家抱着夫人从房间里出来的画面她仍历历在目。
莱恩管家吩咐洗浴用的水是她烧的,诺亚的尸体是今早当着她的面从房间里抬出来的,夫人的房间也是由她安排女仆清扫,床上枕被更是她亲手换下。
她已经习惯服侍夫人衣食起居,是家中除管家之外夫人身边最近的人,管家和夫人的事她知晓得最清楚。
可即便知道俩人关系匪浅,今早打开房门见到的凌乱场面却仍旧令她感到惊心。
她本以为管家一直以来才是床上“受罪”的那个,可观夫人此刻的态度,好像并非如此。
房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谧中。
阳光越过窗棂照在安格斯颀长身躯上,光影将他分割成两半,上半身隐入阴影,下半身落在光中,一如他此刻叫人辨不清楚的思绪。
他往前走入光下,浅色晖光映入金瞳,琉璃似的透彻一片。
他看着奥德莉深敛的眉眼,默不作声地弯下腰,将烛台捡了起来。
见他此番行为,奥德莉眉心却并未舒展半分,观她神色,反倒像是因安格斯沉默不言的态度而越发愤怒。
奥德莉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他脚下不过行了半步,奥德莉就如不想看他一般转过了头,厌烦情绪丝毫不加掩饰,压着声音道,“滚出去!”
吼得急了,她捂着嘴,低头轻咳了几声。
银色发丝在肩头细细颤动,润红霞色顿时在她白净的皮肤上铺散开,安格斯甚至能看见她宽松敞开的衣襟下青红的印痕。
病弱之态并未折损她威严半分,浮在空气中的细碎灰尘似都因这句话震颤了一瞬,安娜更是低低伏趴在地面,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