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行事方便,太子只让李元恒做了个羽林校尉,此时手中可用之人甚少。段晟洹为方便行事,将太子腰牌给了他。羽林卫均是京中权贵之子,为步入官场在禁军之中历练一番,既为在圣上面前混个脸熟,也为近请交友,为日后铺路,所以当李元恒拿出太子腰牌,纠集人手司职,也无人敢因其职位低下而生出不满。酉时刚到,李元恒与众人已到东宫门外等候太子。太子似是为了出逃方便,着一身墨青色常服,不似太子宫装繁复,头上只用一根玉簪将乌发束在玉冠之中,看似清风朗月,然焦急的脸色却遮掩不住,匆匆出得宫门,身后跟着赵启,还有几个惯用的太监宫女。行至李元恒身前一步之遥,询问道:“元恒,可是这些人?”李元恒朝段晟洹行了一礼道:“是,臣已将可用之人尽数调来。宫中还需羽林军守卫,无人值守会引起怀疑。”段晟洹无可置疑,颔首道:“好,你们在前带路,去西华门。”西华门位于皇宫西南方,与采买司所用的西漱门虽同在西侧,却相距甚远。李元恒思忖片刻,试探道:“太子殿下为何舍近求远,且西华门外就是街市,现下即便入夜,但为时尚早,街上人员众多,不利于行,不若就近去西漱门,西漱门门外有一条巷道,平常只有宫中采买的宫人于晨间往来,此时并无闲杂之人,利于行走。”西华门原是暗卫寻之,可将行踪匿于百姓之中,不易被人察觉。这些暗卫自他成为太子之日便隐在他周围护卫,很是得他信任,所以并没仔细询问便采纳。李元恒身为羽林校尉,熟悉宫中布防并不稀奇,是以当他其提出西漱门可更快出宫时,段晟洹心焦气躁之下并未多加揣度,下意识往虚空之中望了一眼,见无甚反应,便颔首道:“好,那就去西漱门。”李元恒见太子思虑良久,怕他起了怀疑,正要寻个借口打消其疑心,就听太子已同意改往西漱门。太子不经意的一瞥也落入他的眼中,倏然紧握腰间佩剑。重伤西漱门前的廊道内,透漏着一股诡异的寂静。一墙之隔外,睿王领着一队兵马埋伏在巍峨的宫墙下,属耳墙内动静。侍卫长关林担心道:“王爷,那李元恒会把太子引到此处吧,会不会引起太子怀疑?”睿王压下声音:“他替太子做了那些腌臜事,还让人抓不到把柄,应是有几分本事的,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父皇不会将这等大事交给他,等着吧,就算不成,本王也有法子拿下太子。”墙内,李元恒在前,羽林军同僚和太子一众人跟在身后。刚拐进廊道,李元恒便此处定是被人吩咐过的,不仅不见一个人影,连往日叽喳的鸟雀都噤了声。他浑身紧绷,敛声平气,向身后斜睇了一眼,就见太子段晟洹仍行色匆匆并未发觉异样,那些暗卫好似也未有异,不禁盘算睿王何时出现。行至距西漱门三百余尺处,紧闭的宫门遽然内开,哐当一声宫经狭长的廊道扩大,好像一道闷雷骤然炸响。随后,只见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快速涌进廊道,堵住了前路。李元恒一队人早在宫门打开的一瞬就已停下,太子段晟洹惊诧之下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人越来越多,心中慌乱不已,只表面故作镇定,似觉得还可凭暗卫一搏。李元恒眼观前方睿王之众,耳听身后太子寂然不动,不禁蹙眉:自己将太子引到此处,即便再吃顿眼下睿王已至,太子竟还不将自己拿下除之,也不知是失了冷静转不过弯来还是本就如此蠢钝?李元恒只好静以观之,随机应变。睿王段秉文在前大喊:“太子殿下,圣上已知你勾结太医孙零榆毒害圣体,本王劝你早早俯首认罪,说不准圣上看在父子之情上饶你一命,否则本王可代圣上诛杀。”一道惊雷在太子心中劈裂,脸色阒然煞白,他强装镇定,缓缓走至前方,用并不甚高的声音说道:“孤何曾谋害圣上,睿王休要血口喷人,反倒是你,不好好在报国寺内为圣上祈福,却起兵作乱,你才是叛国叛君之人,该死的人是你而不是孤,孤正要替圣上清源正本,你倒自己找上门来。李元恒,去,将睿王给孤抓来。”李元恒已退至一旁,闻之并不动身,太子见他仍立在一处没有动作,一时急躁:“李元恒,孤让你去将睿王拿下,你是聋了不成?”李元恒从袖中拿出一卷锦帛,高举在前,道:“圣上敕令,太子行为不端,私德有亏,即日起废除太子之位,幽禁秋阑宫,无诏不得外出。殿下,识时务者为俊杰,还请殿下勿要为难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