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不来才好。三人顾不上送人出屋,一人重又倒了杯热茶,一人坐在旁边轻拍她的背,一人温言相劝,终是废了番功夫,才将人哄好。三人又伺候着柔止盥洗,上了床榻,掖好被角,看着她呼吸平稳已是睡熟才到外间坐下。“我好似听见主子爷说因陛下指婚他派人去了临幽城将婚事定下,如此说来,主子爷也是不愿被陛下指婚的。”荷花本就是靖安侯买回府的婢女,虽与柔止感情更好些,但私心还是向着主子,如今听闻主子并不喜陛下指婚,就想替主子辩解一二。“那又怎样,我们小姐从小到大,即使不是勋贵之家,那也是老爷夫人和大公子宠着长大的,何时受过如此非议,再说了,既然不喜,为何不早早拒了,何故弄得满府作贱我家小姐,还拿我家小姐做借口,倒是不怕陛下怪罪我家小姐。”小环心中盼着小姐找到好归宿,原也很满意靖安侯府做小姐夫婿,就是为小姐的遭遇忿忿不平,总认为有更好的法子既能护得小姐周全,又能推拒陛下的“恩赐”。“哎呀,好了,我觉得若有更好的法子靖安侯不会不用的,小姐如今这情况,非一般人能接近,我瞧着好像就是因靖安侯想牵小姐的手才让小姐受惊的,靖安侯天天来还得如此待遇,换了别的男子恐怕连小姐的屋子都进不去。况且靖安侯一表人才,位高权重,对小姐又一心一意,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荷花将茶递到小环手中。“反正他要对小姐不好,管他是什么公什么侯,我定要带着小姐回临幽城去。”小环又挣扎了一句。“好,到时候我与你一起保护小姐回去。”“还有我,我还从没有出过京城呢。”人去楼空自此,三人在松与紧之间来回纠结,倒是给了李元恒机会。他还如往常一般下值后与沈柔止待上一个时辰。沈柔止话也越来越多,只是仍与常人有异,不能独自一人待着,去哪里都需人陪着。三人每日精心伺候,渐渐忘了沈毅要来接小姐的事,无事时围着沈柔止畅想小姐和侯爷成婚后的日子,倒也过的自在。又过了一月,赐婚旨意已下,皇帝圣意难改,李元恒无法,只能找到柳御史妻弟赵崆,将己身情况说与他们一家。赵崆只是七品小官,姐夫柳御史倒是身居高位,但为人清正廉洁,从不徇私。赵崆当了整整七年的县官,政绩平平,无功无过,就是不能再进一步。每次去寻姐夫求他在上峰面前美言几句,得到的总是训诫,要他勤政为民,不可沽名钓誉,谄谀取容,做的好自会平步青云,加官进禄。时间久了,知晓姐夫不可能为他说一句话,便歇了心思。如今好不容易攀上这样一门好亲戚,自是不肯放弃。即便是自家嫡女做妾,与他来说也不算亏。遂以不敢抗旨为由,将李元恒送走。李元恒本也没打算抗旨不遵,如今正是新帝立威的关键时刻,提前与赵崆一家说明,是不想让其女赵情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结成一对怨侣。她嫁进靖安侯府,注定只能独守空房。柳御史虽未替妻弟谋前程,但其妻却是个护弟弟的好手。自她于微末之时嫁给柳自帧之时,家中有的弟弟家必定也有,家中没有的,只要弟弟张口,即便费九牛二虎之力也要弄来给弟弟。是以,弟弟娶妻是柳家出的钱,弟弟读书是柳家出的钱,就连赵情办百日宴也是柳家出的钱。自从赵情出生,更是时时关心,事事爱护,将她带在身边和自己女儿一起养大。赵情虽有个不成器的爹,长这么大却从未受过白眼,与表姐一同出现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宴会上,自视甚高。初初听闻皇帝将她指给靖安侯当妾室,很是哭了几天,闹着姑母求姑父替她拒了这门婚。奈何赵氏偏疼侄女,也知皇帝金口玉言,抗旨不遵,不仅赵家没有好果子吃,还会连累自家,不仅没答应,还与她分析嫁入侯府的好处。赵情最恨自己的出身,每每瞧见身材样貌皆不如自己的表姐与那些贵女游刃有余结交,而自己却不曾交到真心的朋友时就嫉妒的不行,此时听闻姑母说即便是妾室,也是分高低的,侯爷妾室比京中许多人家的正妻还要尊贵,这才作罢。只是从此在心里将李元恒怨上了,直到李元恒来府中说明他注定要辜负自己。她看见了芝兰玉树的郎君立在屋内,相貌堂堂,气宇不凡。十五岁的少女情窦初开,每与表姐与那些大家闺秀们议论未来夫君时,先谈的总是外貌、家世,如今靖安侯既有貌,又是皇帝近臣,还有谁能比的上,沦为妾室的不甘被仰慕之情替而代之,连独守空房这样刺耳的字眼都未能撼动嫁入高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