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从一眼瞪上了苗剑,“你给她买的?”苗剑傻不拉几地答,“没有啊,我从来不买这些的。”那还得了!孔从怒声问道,“苗青草,哪儿来的发带?”一时间,整个屋子温度骤降,一旁服饰的丫鬟,都死死低着头,生怕弄出一点动静。苗青草眼泪唰地滚落,比瓢泼大雨还惊人,但她没有回答。苗青草就喜欢有人送她东西,这个发带还是她心心念念的宝,她觉着,若是把千禧供出来,那她一定会失去一个送她东西的姐姐。她不愿接受那样的结果。所以她咬牙死犟着,一言不发,眼中泪水点点滴落在鞋面上,她完全看不清今日穿的哪双鞋。孔从不依不饶,“小小姑娘不学好,哪儿顺来的东西?还死不交代!”孔从喊来了所有下人,挨个问了一遍,没有知晓这发带的来路,她怒意更胜。苗剑更是懵的,他劝道,“不就一根发带嘛!”“什么叫不就一根发带!这东西偷得抢的,还是别人送的?若是有人用一根发带骗走你女儿,你如何是好?你从来都是甩手掌柜,孩子你管过吗?”苗剑被吼得不知所措,弱弱讲一句,“没那么严重吧……你好好问……”“我问了,她不说啊!还跟我犟起来了!”孔从转过身掏出了一根细条子,在空中挥出哗的声音,吓得苗青草浑身发抖。孔从见她还是不说,一条子就挥到了青草背上。虽然隔着衣裳痛感不明显,但破她的壳这些日子,除了金玉署的……这些日子,除了金玉署的特定的差事,千禧没事就往苗家跑,今日也不例外。她以为她来得够早,慢悠悠晃着,却听得苗家传来小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喊。匆忙赶去扣响了铜环,却无人应答。这个时间门房不可能没人守着,宅子明显有人,那现在是不让她进?昨日这夫妻二人看起来很温和平静,孩子也很开心,苗剑此刻没有触及到木雕的事情,千禧推断,大概率是孔从闹起来了。思绪之间,又是小孩子尖锐的哭喊声。没人给她开门,千禧只能从江宅借梯子。江祈安从莲花村归来,浑身泥土,灰扑扑的,面色也憔悴,他一边拍着身上的泥,一边问千禧,“要不要我陪你去?”千禧指挥着人搬梯子,“你去做什么?”“帮你劝劝。”千禧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还有冒出来的胡茬,就知他一夜没睡,她笑笑,“你去那就不是劝了,那叫判!好好沐浴,等你睡一觉,我都解决了!”江祈安只能作罢,他大小是个官,所谓劝,不过是借威压让他们息事宁人。千禧翻过院墙时,屋里的哭声已经没了,不禁联想到,不会打坏了吧……越想越可怕,她急匆匆赶去,迎面撞上一个小不点儿。苗青草颤着身子抬头,瞳孔骤缩,不自觉退了两步。千禧蹲下身子,看着她惊恐的红眼,心头竟有些闷闷地发痛,她伸手拂去苗青草的泪水,“怎么了?青草?发生了什么?”苗青草欲言有止,摇着头往后面退缩,眼里的千禧在像是忽的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她害怕极了。千禧再次追问后,苗青草畏畏缩缩伸出了手,千禧也摊开掌心,蓦地,她送给苗青草的红色发带,落到她手掌,被揉成一团,潮湿且滚烫。千禧皱起了眉,目光在一瞬变的凛冽,“因为这个你被骂了?”苗青草委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心里对千禧有几分信任,所以她点着头,缓缓伸出手臂,挽起袖子,两条细小的红肿痕迹。“还被打了?”千禧心口震颤,有些无法呼吸,还生出了自责,若是她没有自作主张送她东西,也不至于让她受这一顿打。可一瞬后,她又觉得荒谬,苗青草是个人啊,就算她只有八岁,她也有喜恶有认知,不过接受了一根发带,怎么就成十恶不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