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静虚宗的临时工坊里,铜屑与墨香交织得能呛出眼泪。
墨谷子背着手站在案前,脊梁挺得比工坊里的铜柱还直,面前摊着三张泛黄的符纸,每张纸上都画着半成的符纹——那是他特意从精工阁压箱底的题库里翻出来的“入门难题”,分别是“引气符”“凝水符”“聚火符”。
见苏言进来,墨谷子清了清嗓子,板着脸开启“师父训话模式”:“苏言,先跟你说说我精工阁的底细。别瞧现在就我跟几个老伙计撑着,当年在蓬莱阁,咱精工阁可是‘符纸半边天’!别的长老靠丹靠剑靠灵宠,咱就靠一双手一支笔,画出来的符能挡元婴、能聚灵气、能修傀儡,连云阳师祖当年都夸咱‘一笔定乾坤’!”
他指了指案上的符纸,眼神里满是“这可是传家宝级学问”的骄傲:“你可别小瞧画符,在道门里,符纸就是‘万能钥匙’!炼丹要‘镇火符’控温,御剑要‘轻身符’提速,护山要‘结界符’挡敌,就连给凡人治病,都得用‘清心符’稳心神。没咱画符的,那些修仙大佬跟没了爪子的猫似的,再厉害也耍不开!”
说着,他故意把符纸往苏言面前一推,指尖在符纹暗纹处敲了敲,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三张符看着基础,实则符文转折处藏着三重暗纹,当年我刚学画符时,光是琢磨一张就用了两个时辰。给你三个时辰,画不好就罚你磨三天铜粉——别嫌罚得重,画符这手艺,差一分毫都能出人命!”
那表情,活像个拿着满分试卷刁难学渣的老教授,眼神里明晃晃写着“等着看你抓耳挠腮”。
倒不是真刁难,实在是苏言最近风头太盛,又是揍元婴又是立宗门,他这当师父的总觉得该敲打敲打,让这小子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苏言接过符纸,低头看了眼暗纹,眼睛亮得像揣了两盏小灯笼:“多谢墨长老指点!原来画符在道门里这么重要,弟子这就去好好画!”
他抱着符纸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像偷了糖的小孩,半点没看出“知难而退”的苗头。
墨谷子看着他的背影,捋了捋胡子,心里暗忖:
年轻人就是毛躁,等会儿画不出来,看你怎么收场!
他慢悠悠坐回案前,拿起铜尺打磨机关零件,铜屑掉在地上都带着“我稳赢”的节奏,甚至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排练后续台词:等苏言垂头丧气回来,他就先叹口气,再慢悠悠解析暗纹,最后补上一句“当年我画符画到手指抽筋”,保管把“谦虚好学”四个字刻进这小子骨子里!
谁知还没等他磨完半块铜片,就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
苏言捧着三张画好的符纸冲进来,符纹流畅得像水流过鹅卵石,暗纹处金光闪烁,比他当年画的还规整,连符纸边角都裁得整整齐齐。
“墨长老!弟子画完了!”苏言把符纸递过去,语气诚恳得像在交作业,“就是不知道暗纹的角度对不对,您给看看?”
墨谷子手里的铜尺“啪嗒”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他弯腰捡符纸时,腰板都差点闪了,凑到灯前仔细看——可不是画完了嘛!每张符的暗纹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甚至在符文收尾处还巧妙融了丝真枢气,符力凝练得能看出淡淡光晕!
他掐指一算,从苏言走起到回来,满打满算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你……你这是拿现成的符糊弄我?”墨谷子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古板的脸瞬间僵住,嘴角抽了抽,又强装镇定地翻了翻符纸,
“这暗纹你看一遍就懂了?当年我可是……”
“啊?现成的符?”苏言挠了挠头,笑得有点腼腆,“没有呀长老,弟子就是对着符纸琢磨了琢磨,想着用真枢气顺着暗纹走,没想到还挺顺利。”他心里却长舒了一口气——多亏了影分身,一个蹲在角落解析暗纹,一个在桌上调配朱砂,一个专注画符,流水线作业能不快吗?
墨谷子盯着符纸看了半天,又看了看苏言一脸“我只是运气好”的纯良模样,心里的好胜心瞬间被点燃,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他“噌”地站起来,转身从木箱里翻出个紫檀木盒,盒面雕着复杂的云纹,打开时还带着“咔嗒”一声清脆的机关响——这可是他的宝贝疙瘩!
“你再试试这个!”墨谷子把木盒往苏言面前一推,下巴抬得老高,一本正经地放狠话,“这是‘镇纸符’,能稳固灵脉波动,符文复杂程度是之前的十倍,还得用‘灵火’炙烤符纸边缘才能成型。
当年我画这张符,足足用了三天,还烧坏了两张纸!给你半个时辰,画完算你赢,画不完……”
他故意顿了顿,想营造点压迫感,结果话还没说完,苏言就眼睛亮晶晶地接过木盒:
“好!弟子一定好好画!墨长老您放心,我肯定控制好灵火!”
说完抱着木盒就跑,差点撞上门框。
墨谷子:“……”
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干脆放下铜尺,搬了个凳子坐在工坊门口,活像个盯梢的老保安,眼睛死死盯着苏言的住处,连眨眼都不敢太用力——生怕错过这小子偷偷翻秘籍的画面。
可还没等他把凳子坐热,就见苏言又跑回来了,手里拿着画好的镇纸符,符纸边缘泛着淡淡的银火,符文间萦绕着丝真枢气,连炙烤的痕迹都均匀得像用模具印的。
“墨长老!您看!”苏言把符纸递过去,语气里满是期待。
墨谷子接过符纸的手都有点抖,指尖触到符纸边缘时,还特意试了试温度——不烫不凉,火候刚刚好!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符纸,古板的脸第一次露出“世界观崩塌”的表情,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憋出一句:“你……你灵火温度怎么控制得这么好?当年我可是……”
“哦!”苏言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弟子想着,真枢气能调节温度,就试着用真枢气裹着灵火,没想到还真成了!就是不小心烫了下手指头,不过不碍事!”
他说着还晃了晃手,半点没提三个分身分工控火的事。
墨谷子盯着苏言看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震得案上的铜屑都跳了起来。
他转身从木箱最底层翻出个布满铜锁的木盒,锁芯还刻着精工阁的专属符文——这是压箱底的压箱底,云阳师祖当年传给他的“高阶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