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落烟:“……”
她真是急昏头了,居然会对一个坏了档的人问出这种问题。
程落烟眼前一黑,又躺了下来。
在即将进入睡眠状态时,她好像听到旁边有谁笑了一下,那声音很短促,如果不是周遭过于安静,可能一缕风、一片叶响就能盖过。
可她分明听见了,半掀眼皮往那笑声方向瞧时,又什么都没瞧见。
夜露深重,她可能闯鬼了。她在心里嘀咕了这么一句,再度闭上眼。
尼克和何若甜不知道低声聊了些什么,直到十一点,何若甜才回到手环,尼克在自然卷和弗雷斯特中间的草席上睡了下来。
存档完成,鸡鸟啼鸣,比眼睛更先醒来的,是程落烟的脑仁和耳朵。她感觉自己睡的不是露天草席而是动物园,头顶仿佛有一万只会叫的动物在对她疯狂输出。
她不堪重负地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昨天那广袤的大地,而是一大群黑衣黑帽脚不沾地的小小人。
程落烟有一瞬间觉得还不如睡在动物园呢……
这清一色的黑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正在被黑小人抬棺。
直到尼克的声音从一群黑衣小人后面传过来:“草,吵死了,这尼玛给我干哪儿来了?”
程落烟才叹着气站起来,她习惯性地想先收起地上的草席,一垂眼发现脚下压根没有草席,只有一口像上了发胶一样油光发亮的……棺木。
“啊啊啊!”这次她真被吓到了。老天爷,她不会真在荒郊野外把自己睡死了吧?!
这些黑小人难不成真是给她抬棺送葬的?
此刻她的脑子就像一团浆糊,耳朵也嗡嗡的,连吵炸天的鸡鸣鸟叫也听不见了,跟耳鸣了似的。
过了会儿,她忽然意识到,不是她耳鸣,而是那鸡鸣鸟叫全都静了下来,黑小人也自动分成两排,留出中间一条路,路的尽头处是刚刚还在吐槽的尼克,尼克旁边站着震惊得下巴还都没来得及收的自然卷,再然后……是弗雷斯特,他在被无数黑衣小人簇拥着的中心位置,这条路不出意外就是为他让出来的。
有黑衣小人飞到弗雷斯特耳边噜哩噜啦地说了些什么,那语言程落烟听不懂,系统也没带翻译功能,直到弗雷斯特点了下头,回应了几句后,那黑衣小人才颔首退下,而后转身朝着程落烟飘了过来。
程落烟下意识地想往后撤一步,又倏地想起自己现在是在棺材里,退无可退。不知为什么,随身栏位里的武器也切换不出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衣小人逐渐逼近。
直觉告诉她,这些戴着黑色兜帽和弗雷斯特一般大小的人,应该就是使者一族,是弗雷斯特的同伴,可是把她放在棺材里的这个行为又让她觉得后怕——既是同伴,为何要用装死人的东西来装她?
再加上弗雷斯特丝毫没有要过来向她解释的意思,这更加让她感到诡异。
她一只手慢慢挪到棺木边缘,紧紧扣在上面,想着如果这个黑衣小人有攻击她的前兆,她就立马翻出去,趁乱从人群中撞出一条活路来。
她脑子里原本是这么计划的,只可惜,黑衣小人在她眼前停下来后,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的动作,反倒像刚刚对弗雷斯特那样,对着她恭恭敬敬地垂下了头,说的也不再是她听不懂的奇怪语言:“谢谢你把我们的救世主带回来。”
程落烟:“?”
“非常抱歉,昨天我们族人巡逻的时候发现你们睡在结界外面,担心你们会遭遇危险,只能用附了魔的棺木将你们移送进来……人类的体质和我们不一样,不用这种棺木,在通过结界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对你们的身体造成伤害,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们这一做法。”黑衣小人毕恭毕敬地解释道。
程落烟扣紧边缘的手指松了松,她用另一只手摸了下鼻子,不解地问:“什么叫我把我救回来?难道我不是救世主?”
“啊,当然,对我们而言,您也是救世主,但你更应该被称作‘勇者’。我刚刚说的那位救世主,是来拯救我们使者一族的弗雷斯特殿下。”
程落烟:“……”
虽然当初进游戏没多久,她就有种弗雷斯特是主角而她才是配角的感觉,但当这感觉切实应验的时候,她的心情还是有些一言难尽的。
合着她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到头来连主角都算不上……
哎,有种被资本做局的挫败感。
程落烟在心里咕哝着。
远处的弗雷斯特似乎注意到了她低落的情绪,轻快地笑了一声。
这一笑,程落烟倒是没听见,旁边两排的黑衣小人却像热油一样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叽里呱啦不知所云。
和程落烟说话的这只小人高低是个领导,听到身后的议论声,他用力地咳了一嗓,下一秒,整个空间都静了下来,黑衣小人们瞬间收音,一个个站得笔直,宛如两排玩具士兵。
程落烟有被这一幕震撼到。
倒不是因为这些小人气势有多磅礴、这个周遭全是绿色的房间有多壮观,而是因为,她莫名想起了一件事。
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在她寄给寻旅制作组的卡片里有提到过,希望制作组考虑添加一张新的冒险地图,最好带有一点童话色彩。那时候她刚看完几部玩具、蔬菜、动物拟人化的电影,脑子里全是充满想象力的画面,于是她按照自己的想法画了几张示范图,随卡片一并寄了过去。
其中一张图上,她画了个简洁版的城堡,城堡两边站着两排庄严肃穆的玩具士兵,一位简笔画国王就站在士兵中间的红色长毯上,另一位正在和国王交流的简笔画人物是勇者——也就是玩家,勇者响应国王的号召前来接取任务,任务一旦完成,勇者将可以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土,之后就能在这片土地上尽情种地搞基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