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父欣慰一笑,儿子能想到这层,说明他不是莽夫。“不娶公主也罢。简氏有女,性情端雅娴淑,你不如娶她,她能容得下江姑娘为妾。当然,你不必着急答复,多考虑几日,为父有耐心。”先提出一个不可能的要求,再抛出父子俩各退一步的方案,儿子会动心的。卫昭起身:“是父亲,儿子告退。”江夷欢坐在院中吹夜风,捧着杏仁酥山吃得正美。卫昭朝她道:“江夷欢,去收拾东西,咱们出府。”江夷欢嘴上沾着杏仁渣,“啊?发生什么了?”卫昭用袖子给她擦嘴,“父亲想让我娶简氏女。咱们去你的宅子住,不碍他的眼。”江夷欢抹抹嘴,“好啊好啊!朱弦,你把我的漂亮衣服和大珍珠都带走!”两人收拾好随身物品,趁着十五明晃晃的月光,连夜奔出府。江夷欢坐马车里捧脸笑:“我出息了!我拐走了卫少傅!父亲在天有灵,他会以我为荣。”卫昭捏住她的脸,“小呆子,你弄清楚,是我拐走你!有机会咱们回吴州,去你父亲陵前祭奠。”朱弦酸溜溜的,她也想拐走玄一呢,可是玄一眼前忽然一黑。江夷欢用衣袖挡住她的视线,在卫昭唇上亲吻。“给卫少傅来个甜甜的”月明照万里,吴州。大理寺乔少卿深一脚浅一浅,翻过山,趟过溪流,终于到了江夷欢所在的村落。他到吴州后,先查乡试之事,查得差不多后,便抽空来江千里兄妹所在的村子看看。敲响里长家的大门,向他们打听江千里兄妹的住处。里长牵着条大黑狗,警惕道:“你们是江家什么人?”乔少卿不想亮明身份吓着他,便道:“我们是江千里的朋友,来探望他妹妹。”里长一愣:“哎呀,你们可算来了!千里也是,多少年都没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他死在外头了。他妹妹搬到竹林里去了,好久没见过她了。”乔少卿想起江夷欢在大理寺说,里长一家总欺负她,是眼前这人吗?便道:“你们是不是欺负过她?”里长摆手:“没有没有!欺负她的是上任里长一家,过分得嘞夷欢好可怜呢。”乔少卿摸摸下巴,不对啊,江千里连卫昭都敢杀,怎会让自家妹妹受欺负?里长又道:“所幸老天开眼!里长被蛇咬死了,他儿子腿废了,女儿出嫁后溺毙。小孙子高烧成了傻子。曾有个老掌柜想娶夷欢做续弦,你猜如何?没两年他就死在自家院子里啦。”“这叫什么?人在做,天在看!欺负过夷欢的人,不是死就是残,或是变成傻子。要我说,夷欢是有几分运道的,老天都帮她。”乔少卿瞳孔一缩,运道?鬼的运道!深吸口气,“江夷欢后来搬到哪里去了?”里长指指一座黛色的山,“你翻过这座山,有片竹林,就是她的住处。”乔少卿小腿肚子在发抖,这山可不低呢,爬,还是不爬呢?清晨一缕金光,拂照在卫府飞檐上。卫父醒来,恒氏在替他穿衣,夫妻一别大半年,昨晚睡得颇早,做了些交流。卫父对婢女道:“去请大公子过来,与我们共用早食。哦,那位江姑娘就不必来了。”婢女领命而去,很快回来:“回主君,大公子昨晚收拾东西出府了,带着江姑娘。门房说,他们去了另外的宅子住。”“为何无人禀告于我?”“大公子说主君一路奔波,不让惊扰主君。”卫父捂住额头,在屋里转圈。“他怎能做出这等事情?我才回来,他就要搬走?他眼里——”恒氏叹道:“夫君,我与你说过,他很喜欢夷欢。”卫父颇有不快,但他没时间多想,还要进宫面圣。皇帝见到他,如同见到亲人,握着他的手,就差哭上了。管管你那好儿子吧。“卫爱卿,以后你就长留京师,朕离不得你。”卫父称是。“后日就是皇兄的祭日,此番西南王前来祭拜,朕也寻回了平原公主,故此次允许百姓到皇陵祭拜,以慰皇兄在天之灵。”卫父躬身:“陛下仁厚。微臣不在京时,小儿有些无状,微臣骂过他,他也知错,羞愧得连夜搬出主宅,不好意思见我。过几日,微臣便将卫家匾额摘下。”儿子不是亲王,也不是丞相,挂带‘府’字的匾额不合适,他以往睁只眼闭只眼,但如今要教他收敛。皇帝大感欣慰,他使个眼神,卫爱卿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清醒得很。卫父走后,三皇子从屏风后出来。“父皇,都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