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从手腕的银镯上扣下两个碎珠,方解了一时的窘迫。三人从地牢出来,悄声无息地回了守边村。此时已经夜色深重,但守边村中仍有几间屋子灯火通明。三人一进屋子,率先扑上来一个人。不是甄青竹,而是叶副将。她扑进花将军怀里,死死抱着她的脖子:“呜呜呜呜呜呜将军,属下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呜呜。”“蔓姐姐不在了,你要是也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一向刚毅果决的女子竟嚎啕大哭起来。花将军回抱住她,哄孩子似的在她背上轻拍几下,声音是不可多得的柔和:“好了好了,我没事。你也不想想,那些人哪里有本事要的了你家将军的性命?”余大夫也忍不住上前来,关切地看着花将军:“棉棉,白日里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婶婶是看着你从一棵小树苗长起来的,自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终有一日,大家也都会明白的。”花将军握住余大夫的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花将军,青舟也相信您不是那般修习邪术之人,只是有一言,斗胆冒昧一问。”古青舟提前行了个歉礼,“您既然没有做过,是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得道进阶,今日却为何一字也不为自己辩驳呢?”“是啊将军,您为何不解释清楚呢?”叶副将也问她。花将军松开她,拍了拍她的肩,苦笑一下:“我的修为,确实得自战士亡魂,又如何说得清楚呢。”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她。“此话怎讲?”古青舟追问。花将军吐出一口气,缓缓向众人解释:“那夜将军携三千将士出关迎敌,三千人尽数战死,唯有将军一人,拖着最后一口气回了守边村。”这是大家早已知道的故事,但大家不知道的是,三千将士眼见城关将破,家园不保,便是死也难以瞑目。亡魂执念深重,难以再如轮回,尽数汇聚咋哎花无战身边,跟着他重回故土,直至来到木棉树下。三千亡魂有了寄托,以执念化作无尽的愿力,为木棉树开出三千朵花,亦帮助木棉树妖化出人形,成为她的力量源泉。此后,花将军战场杀敌,身边每每有同袍倒下,她的力量便会强上一分。战死的将士越多,她的修为便越强。虽并非她修习邪术所致,是那些亡者自愿奉献。但,这谣言终究算不得空穴来风。“是邪术还是自愿,亡者已逝,无从求证。这话你们或许信得,旁人却不会。”花将军垂眸,声音低沉。“将军放心,我已经去信皇太女殿下,将此间事悉数告知。殿下此时,应当已经动身,不日便会抵达边境。到那时,自会找到办法,还将军一个清白。”睿安坚定地说。古青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叶副将不忿道:“朝廷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皇太女来了,指不定也与百胜王沆瀣一气,害我家将军呢。”花将军将她喝住:“叶子,不得无力。”她转向睿安:“我未曾与这位皇太女打过照面,也的确同叶子一般并不信任朝廷之人。但既然安大人在被我族背刺后仍愿意相信她,那我也愿意一试。”花将军和古青言如今都不适合露面,睿安也身份敏感。余大夫便将他们三人安置在了隔壁已经空置的守边村中。古青言还选了当初在溟白山上居住的那间屋子,睿安住在她旁边。进屋前,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挺住脚:“险些忘了,还有一事未了。”睿安闻言也停住看她。古青言双手相合,纤长的手指交错,凝成一个极为复杂的法印。手掌张开,法印扩大。“去!”古青言一指,将法印丢在地上,银光阵阵,法阵既成。“八方来财,穹银,归!”银光更盛,一物出现在法阵中。只见往日里仅有巴掌大的钱袋此时却如麻袋一般,竟有一人大,里面鼓鼓囊囊地,不知装了什么东西。“诶呀,可别死了吧。”古青言紧张地小跑几步过去,招呼着睿安一起将袋口打开。里面倒出个人,口吐白沫,面色发青,已然昏死过去。正是君奴。古青言把他翻过来探了探鼻息:“好险好险,再晚一些怕是要炼成血银了。”她松了口气,又想起这人今日对自己的嘴脸,忍不住一脚踩了上去:“我财神殿的宝贝,也是你这腌臜的狗奴才拿得的?这下好了,命都要赔进去。”君奴一个低阶妖族,却贪图穹银袋中的钱财。但他修为低微,却反倒被穹银袋吸了进来。古青言不解气地又踹了两脚。睿安在旁边看着他,也不问前因,不问后果,只觉得怎样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