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 萧弋云陷入彻底沈默不言的状态。
从前他也对林泽不理不睬,但气不过时, 好歹还会怼上三两句。这次不一样, 萧弋云完全放弃交流, 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哑巴。
反正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病人”所说的话, 那么干脆什么都不说好了。
他再次封闭了自己, 无声地抵抗林泽的侵袭。此后的两周里, 他真的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时间一久,所有人都不禁怀疑,他究竟是不想说话, 还是因为精神疾病的摧残而不能再开口说话。
私人医生从卧室里走出来, 爱莫能助地摊手。
林泽点点头, 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萧弋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医生走后,孟溪对林泽说:“林先生难道不觉得,他不说话也是一件好事吗?免得说出什么不能说的言论, 坏了大事情。”
林泽皱眉,投向孟溪的眼神变得锐利:“你为什么对他有敌意?”
孟溪心里一惊,赶忙解释:“因为那天晚上, 他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幸好护工没有当真。”
林泽倒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要有那份精神诊断书, 谁会信他所说的话?”
“他现在不能开口说话了,对我们来说不是很好吗?”孟溪索性说出真心话,“反正, 您要的也只是一个安静的玩物罢了。”
林泽再一次纠正孟溪的想法:“他不是玩物。”
对于萧弋云是不是林泽的玩物这个话题,根本没有争论的必要。孟溪微微摇头,聪明地不再说话。
林泽又说:“请乔语来一趟。”
孟溪迟疑地问:“林先生难道忘记了,他在函北的时候,把外人带进过家门。”
“我不想看见萧弋云自丿杀。”林泽三次轻拍孟溪肩头,每一次都饱含深意,“不要再多话,只需要请乔语过来就好。”
孟溪识趣得很,既然林泽不想听,那么他就什么都不说:“好,我这就去安排。”
乔语接到电话时,正跟李苔面对面开黑。
没错,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从损友升级为水友,现在俨然是至交好友。尤其是组队打游戏的时候,那叫一个生死之交、互为依靠。
所以,当乔语从孟溪嘴里得罪萧弋云的下落时,转头句告诉了李苔。
紧接着,李苔转告李乐。最后,李乐一蹦三尺高,恨不得立刻飞到南城。
说来也巧,今天是李乐拍戏杀青的日子。经历过绯闻、礼服、官司这一系列大事,《诗与玫瑰》终于在磕磕绊绊中收工。
因为萧弋云的事情,李乐在短短几个月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熟。在他重回剧组拍电影后,对感情戏又有了新的见解,处理方式愈发细腻。
导演和对手戏演员都说,李乐的进步令人惊嘆,他正从一个毛头小子渐渐进化成真正的男人。
李乐和萧弋云约定好3个月后重逢,在此期间,他只有把所有的情感与精力寄托在拍戏上。
到了今天,已经过去两个月,李乐实在有些望眼欲穿。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实在太过担心。”
李乐戴上萧弋云送的那枚戒指,拉起行李箱直奔机场,与乔语汇合。
2小时后,飞机抵达南城。
乔语坐上林泽派来的专车,直奔约定地点。李则乐戴好口罩与鸭舌帽,入住一处离与萧弋云所在地方最近的旅馆。
他胡乱吃了一碗方便面,之后就守在手机前,等待着乔语回覆短信。
至于乔语,与林泽寒暄之后,就去见了萧弋云。
两个多月不见,萧弋云愈发瘦削,或许是被养在房子里长久不出门,皮肤都呈现出薄瓷般的苍白。因为面颊也在消瘦,他的眼睛显得愈发的大,黑沈沈的,像岑寂的夜空。
萧弋云看见乔语时,掩饰不住惊愕的神情,黑沈沈的眼中终于多出一丝光亮。但他仍不说话,只朝乔语微微颔首。
除此以外,再无表示。
乔语问:“头痛耳鸣还在覆发吗?”
萧弋云没出声,片刻以后才摇头。
乔语又问:“嗜睡呢?”
萧弋云再次摇摇头,依旧一声不吭。
新聘的医生一直在为他配药,身体上的病痛早就有所缓解。
乔语鲜明地感知到,萧弋云的病情变得越来越棘手。
在从前的时候,无论怎么自暴自弃,他都没有彻底拒绝交流。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如果非要打个比方,乔语只能用木乃伊来类比——外表依旧美丽,但内心被一层层束缚包裹,精神则在慢慢腐烂。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