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分可比命重,墨堇,你是不会懂的。”他声音颤抖,黑瞳里燃着伤痛。“还请你修一封放夫书,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一别两宽。”他艰难地说完这些话,心如刀割的疼痛使他清醒认知自已爱墨堇已深,全身仿佛抽尽了浑身的力气,软弱无力。墨堇瞳孔一缩,没想到他竟然开口向她讨要放夫书,沉声说道:“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就算给了你放夫书,按照大周律例你也是不能改嫁,孑然一人至老死,你又何必要这样倔强?”“你就算不为自已考虑,那也该想想丈母和你两个哥哥,我想你不会忍心看着他们因你遭世人唾弃,千夫所指。”她眯着眼睛,口吻强硬。“你这是在要挟我?”闻言他脸色苍白,后退一步差点往后跌倒。一牵扯到亲人,袁三郎就好像被人扼住死穴,瞬间失去底气。“不,我只是想让你冷静。”墨堇立刻软了语气,对着他凄然一笑。“你若是真不愿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强迫你。”“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过这一天会是如此快。我当初把所有田产私宅都给你,正是担心哪天你要离开我,就能把那些契拿去变卖,可保你下半辈子无后顾之忧。”墨堇改取怀柔之策,双管齐下,只盼袁三郎消气。“不管你最后是否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也会为你安置妥当,只愿你未来平安喜乐、顺遂无忧。”原来她给的那些田产私宅是这般用意?按她那番话这么说来,他还得感谢她情深义重,不是负心薄幸之徒?袁三郎思绪混乱,并未作答,根本不晓得该如何应对。嘴上虽说要和她决裂,可毕竟已经爱上了,到底心还是舍不得,放弃自已心爱的人无疑是最难的,哪能轻易说放下就放下?纵使她欺骗他为侧室,他却对她怎么也恨不起来。墨堇见他面色稍霁,继续道:“三郎,我自知对不起你,可否原谅我这一次?”“你别再说了,我要回去。”三郎已经没有力气听她说话,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一心只想尽快逃离她的身边。“好,那我送你回去。”墨堇心存侥幸,试图抓住他的手想要得到他的原谅。“无需劳烦你,我自个儿走。”袁三郎条件反射般缩回手。“我不去便是,天色渐晚,好歹让下人陪你一同去。”墨堇见他如此抵触,不敢硬来,只得苦笑地道。原定明日便启程回帝都,如今三郎和她决裂,看来一时半会他是不能消气,只能推迟几日再作打算。袁三郎静默不语,并未驳嘴。墨堇让下人安排马车送他回凤霞村,派了两个会武的男侍从跟车。看着马车渐行渐远,长丰走到她的身边,担忧地道:“主子,这下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计划?”“即便他回去,丈墨堇收回视线,转身踏进院内。袁三郎息,两位侍从便坐在角落里垂着头静候一旁。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说回去只是为了逃避墨堇,也不知道此时回娘家是否合适。他最怕被村里人知道他成了别人的侧室,到时闲言碎语,母亲肯定会被人所不齿,这让惯来受全村敬仰的她如何承受得住?一路上思前想后,不霞村村口。马车上的灯笼突然剧烈摇晃了几下,只闻急拉停了马,袁三道:“怎么回事?”车夫的声音自外传来:“回主子,前方有人拦车。”然后就隐约听到车夫开口询问拦路人情况,以及拦路人苦苦哀求的声音。两位侍从互相交换眼神,右手不约而同地摸向腰间别着的软剑,立时跳下马车戒备。袁三郎随后撩开马车帘子,外面天色已深沉,借着微薄的月光看清楚拦路人的样貌。“徐宝儿?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皱起眉毛纳闷地问道,仔细打量面前这个背着包袱尽显狼狈的徐宝儿。大晚上黑灯瞎火这副打扮是要准备跑路?三郎心想。徐宝儿原本被车夫拒绝了请求,又被两位男侍从横在脖子的软剑给吓唬得心惊胆战,颤颤巍巍。万念俱灰之际以为毫无生机,万万没想到车内贵人正是熟人,这下子大喜过望,犹如找到主心骨一样,倒是心定了一些。“三郎,求求你,快救救我。”徐宝儿连忙拎紧包袱走至马车前,泪如雨下地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袁三郎疑惑不解,正要询问徐宝儿为何向他呼救一事。与此同时,不远处有几个手拿火把的村民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喊打喊杀地朝着他们追过来:“快,在那儿,抓住他,别让他跑了。”